在沒有時間作為尺度的虛無當中,“出發”和“抵達”是同時發生的,
轉瞬之間,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了一片純色的空白。
在沒有任何故事情節發生的空白當中,程緒無法感知到任何事物,也沒有任何規則,甚至連“感知”這件事本身都不存在。
已經適應了時空分割的虛空後,這種純粹的空無倒是沒對程緒造成任何影響,擁有微型宇宙包裹的他仍舊可以活動。
“創造……搭建出一扇足以突破這片空白的門……”
程緒抬起指尖,開始了第一次嘗試。
“門……裂隙,二者並沒有什麼不同,隻要將裂隙延伸至現實世界,門就可以鑄成。”
在他的麵前,無數相互衝突的規則瞬間顯現,它們就像是極性相同的磁鐵,彼此排斥,無法接觸,
強大的排斥反應沿著中心一點向四麵八方散開,足以撕開空間,時間,構成世界的任何基礎規則,但它無法奈何空白本身。
“裂隙……不對,這空白本就是裂隙,或許門並非鑄造而出,隻需要尋找到門的儘頭……”
依靠時空亂流紊波航行的枯骨之舟已然擱淺,在毫無法則存在的地方,風帆無法揚起。
“創造一個包裹船帆的混亂宇宙?不行……那樣隻不過是瓶中船罷了,依舊無法航行……”
空白的界域當中沒有參照物,沒有方向,自然也沒有“速度”這個概念,向任何方向的行動都是絕對的靜止。
想要通過“航行”來抵達本就不存在的“邊界”,就像是打算用數字一筆一劃寫出“∞”。
“不對……這片空白不一樣。”
程緒的嘗試開始逐漸增多,公司內用於計算的蟲群組件也在逐漸增加,他的思維速度開始呈現指數級的增長。
微型宇宙的規模時而擴張,時而坍縮,巨量的規則不斷重複著“湧現”“融合”“分解”的過程,沒人知道程緒究竟打算做什麼。
在沒有時間尺度作為衡量的情況下,這一切的發生都像是一次短暫的眨眼,
公司內部的其他人隻是一扭頭,整個世界的狀態就徹底改變了。
“……?”
“我恒星呢?”
“蟲群怎麼變成這樣了?”
“報告會開不下去了,我應該可以提前下班了吧?”
“我靠!你們看外麵!”
公司外麵的世界早已發生了巨變,無數正在燃燒爆炸的新生恒星正在加速流淌的時間中崩裂,形成原始而狂野的星係,
時間與空間開始從無到有的進行著擴張,邊界已然無法觀測,大量新生的規則開始在全新的宇宙中奔騰……
“這是……程緒乾的?!”
“他這是真的鑄造了一個奇點,然後讓它自由發生爆炸,以重新構造一個趨近於真實的世界!”
南茄少有的激動起來,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可置信,
“而且,就連災劫大人之前鑄造的宇宙也被他徹底拆解,無論是上維位麵還是遊戲位麵,一切都不存在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乾,據我所知,咱不是踏上遠航了嗎,一路飆過去不就行了?”
南茄搖了搖頭,渾身的虛幻物質發生了一陣顫動,
“程緒先生所麵臨的問題不僅僅是從a點到b點這麼簡單,甚至於說,目的地本身就不存在。”
“不存在?”
“對,不僅目的地不存在,出發點也不存在,道路更是沒有,交通工具也沒有,製造交通工具的材料還是沒有,甚至用於燃燒的燃料也沒有!”
“難怪他要重新搭建一個宇宙……”
“他可不是重新搭建宇宙,他是在替作者寫完這段故事……”
在毫無時間的世界中度過了不知道多久,嘗試了上億種可能後的程緒,發現所有的解決方案都歸納為了一點:
“創作之外的可能”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作者所賦予的,但離開這裡的方法是作者本人所無法描繪的,
想要找到超出作者思想範圍的那一個可能,程緒就隻有利用這世界外的東西去解決。
而唯一來自於另外一個宇宙的東西,就隻有作為公司本體的那塊骨骼,它真正擁有著現實世界所有的規則要素,
於是,程緒從零開始學習,誇克的彼此組合,原子的形成,粒子間的強相互作用……
大量來自於現實世界的知識形成了新的規則,終於在程緒的努力下融入了空白世界,形成了一個亟待爆發的奇點。
這個奇點和災劫構造宇宙時所鑄就的完全不同,它承載著與真實宇宙完全相同的規則,所構造而出的宇宙也更符合“物理學”而非“神之規則”,
簡而言之,這就是“作者”所無法做到的事情,創造一整個與現實相同的世界!
當大爆炸成功開始,真正意義上的時間與空間出現,和現實世界近乎完全相同的宇宙開始向外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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