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真心
明月高懸,寒冷的月光清灑人間。
北風在嗚咽著,席卷著大地。
薑鹿溪用手護住火柴,將火柴擦燃之後,放在了鞭炮的撚子上。
鞭炮聲劈裡啪啦的響了起來。
在他們這裡,每年清明,或者是親人的忌日上墳。
都需要先用鞭炮,將墓地的人給驚醒。
然後再給他們燒紙錢,讓他們能夠起來,拿到陽間人孝敬的紙錢。
鞭炮放完之後,薑鹿溪又點了一根火柴,將紙錢燒了起來。
“爸,媽,起來撿錢了。”薑鹿溪道:“這次女兒來給你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我上次競賽取得了一個不錯的成績,被華清大學給錄取了。爸,媽,你們等著,過不了多久,等我賺到了錢,就給你們帶些酒,帶些煙花。”
“還有,爸,媽。我之前養了兩隻小貓,他們叫團團圓圓,很可愛,也很乖,可是這年冬天,他們也都走了……”
“奶奶的身體很不好,一直在吃藥,希望爸媽伱們在天之靈,能夠保佑奶奶,保佑奶奶能長命百歲,就算不行,把我的壽命勻給奶奶都行……”
“爸,媽,我最近交了一個朋友,他幫了我很多,在以前我覺得他這個人很不好,見了麵都是得繞著走的,就怕跟他沾上關係,但這段時間相處發現,他這人並不像想象當中的那樣,人還挺好的……”
薑鹿溪跪在墳前,輕聲呢喃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直到月被雲防,燃燼的紙屑被寒風吹散消失在空中。
薑鹿溪說了很多事,說了這一年來發生的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在這一刻,在父母的墓碑前,她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孩子。
能把所有想說的話肆無忌憚的全部說出來。
有人說給親人上墳燒紙是封建迷信。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是薑鹿溪一年裡唯一可以當孩子的時候。
她的年齡雖然還不是大人,但早就已經撐起了家裡的一片天。
在薑鹿溪的奶奶腿腳不好,身體還抱恙的情況下。
薑鹿溪早已當家做主許多年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薑鹿溪又豈止是窮人家的孩子那麼簡單。
她不隻是窮人家的孩子。
還是從小就沒有父母的孩子。
從父母的墓地回來,已經快十二點了。
薑鹿溪將自行車推進院子裡,然後將門給關上。
“是小溪回來了嗎?”屋裡的奶奶問道。
“奶奶,是我回來了。”薑鹿溪走進屋裡,問道:“奶奶,怎麼還不睡?”
“你都沒回來,我怎麼能睡得著。”薑鹿溪的奶奶道:“這恐怕都已經十二點了,你明天還要上學,早點睡。”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屋裡。
但薑鹿溪上了床後並沒有立馬睡覺。
她將屋裡的燈關上,然後依靠在床上,開始用棒針繼續織起了自己手中的毛線衣,這是這一個月來,薑鹿溪常做的事情。
每天晚上放學回來,她都會在入睡前在床上織一會兒毛線衣。
但是這毛線衣,她卻不敢讓奶奶看見。
因為這是薑鹿溪,第一次給除了父母奶奶以外的人織毛衣。
而且,除了奶奶以外,父母並沒有能穿上她織的毛衣。
從父母去世的那年開始,薑鹿溪每年都會給自己跟奶奶織幾件毛衣。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她對織毛衣已經很熟練了。
因此,即便屋裡的燈關著,旁邊也沒有蠟燭什麼的。
但是她依舊可以不用去看,隻憑感覺就能去織。
而且要比彆人認真去看著織的還要好。
這就是所謂的孰能手巧了。
任何一件事情做多了,都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織了一個月,這件毛衣也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候了。
在快要織好的時候,薑鹿溪才點燃了一根蠟燭。
她將最後一點織完,然後看了看。
這件毛衣,算是薑鹿溪織的最用心的一件。
因此才織了那麼長的時間。
織的很好,並不比外麵店裡賣的毛衣差。
薑鹿溪將毛衣疊好放在桌子上,這才吹滅蠟燭睡去。
第二天一早,程行從睡夢中醒來。
他看了看時間,發現竟然才五點。
以前他雖然去教室去的也很早,但是從床上起來起碼也是五點半左右,然後洗漱洗漱,抱著可以跑著去學校鍛煉身體的想法,一路小跑到學校,差不多五點四十左。
但程行睡覺時總覺得心裡藏著事情。
因此五點就醒了,並且還睡不著了。
而程行想了想,便立馬穿衣服從床上起來。
因為他想起來了,薑鹿溪昨過今天要早點來教室幫他補習最後剩下的那點英語知識的,以那小妮子的性格,她說的早點,恐怕是很早。
程行洗漱,然後一路小跑到學校門口。
看門的大爺看著麵前的程行,說道:“怪不得你和薑鹿溪的學習成績能那麼好,她不到五點就到了,這剛五點多一點,你竟然也來了。”
他道:“幸虧我今天睡不著起得早,不然那麼早來學校,可沒人給你們開門。真勤奮啊,要是其他學生也像你們這樣,估計成績也能越來越好。”
他跟程行算是比較熟悉的了,他是看著程行從之前每天早自習不結束不來學校,甚至早自習上了一半才來,到現在每天都是第一第二來學校的。
他也是看著程行的成績從全校倒數,忽然出現在學校大門的橫幅上的。
要是在半年以前,打死他都不相信程行的名字會出現在上麵。
而且他還聽說最近程行出的書已經在全國賣瘋了。
程行現在成績那麼好,那麼出名,他也與有榮焉。
前幾天跟村裡來市裡辦事的幾個親戚朋友吃飯。
他還跟這些親戚朋友炫耀過。
說最近全國最火的作家。
也就是他們學校寫出《安城》的程行。
還給他遞過不少次煙哩。
雖然那些親戚朋友們都不信。
但這確實是發生過的事情。
程行聽到周大爺的話則是愣了愣。
這薑鹿溪,果然又那麼早到校了。
程行沒跟看門的老大爺多廢話,而是快步走進了學校。
來到他們教學樓下時,三樓三班的教室燈果然是亮著的。
現在才五點十分。
她還要騎一個多小時車到校。
要是五點之前就到校了的話。
那豈不是三點多就起來了?
程行上了樓,推門走進教室,然後走到了薑鹿溪的座位旁。
看著正低頭寫著字的薑鹿溪。
程行問道:“你幾點到校的?”
“沒多久,剛到的。”薑鹿溪道。
“剛到的是幾點?”程行問道。
“就是剛到的啊!”薑鹿溪道。
“剛到的是指五點之前是吧?”程行沒好氣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薑鹿溪驚訝地問道。
“門口的周大爺跟我說的,你這麼早到校,要是看門的周大爺沒起那麼早,沒人給你開門,你要在校門口吹冷風?”程行道:“我英語所剩的內容沒多少,不用這麼早就來的,不到五點就來了,你不得三點多就要起來?今天還要考試。”
“你話好多。”薑鹿溪忽然抬起頭看著他道。
“行,嫌我話多,那我不說了。”程行道:“懶得管你。”
程行說完後目光放在了她的手上。
“你左手上的傷好些了嗎?”程行問道。
“不是說不管我了嗎?”薑鹿溪忽然出聲問道。
不知怎的,薑鹿溪忽然出聲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說完之後她又立馬說道:“沒事了,那個燙傷膏很管用,現在基本上已經不怎麼疼了。”
其實騎車的時候隻要用力還是會疼。
但薑鹿溪儘量用右手去出力,左手隻是稍微搭在車把上就行。
再加上有燙傷膏的作用,疼也不會太疼。
她之前手被燙到了的時候,沒有用過燙傷藥,那時候騎著車子去學校,稍微用一點力都疼的厲害,沒一個三五天是好不了的,哪像現在好的那麼快。
“還有,我剛剛說的話你不要誤會,我說錯了話,我想表達的是朋友之間,互相關心,互相監督管著對方是應該的,就像是昨天那樣,你還沒有成年,我該管著你不能讓你在學校裡去抽煙。”薑鹿溪道。
“你要不去解釋,沒法回答你話的人該是我了。才說過懶得管你,又去問了你手上的傷。”程行說道。
薑鹿溪低頭沒吱聲。
“對了,有件東西送給你。”薑鹿溪忽然說道。
“什麼東西?”程行問道。
薑鹿溪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袋子出來。
她把那個袋子遞給了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