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傑睜開眼睛,強忍下淚,向爹點頭。
“走,我們這就收拾了,立即就走!”心燭也喊一聲,也想過,這一去,說是陪了千傑他們,其實也是給自己尋個出路。如果師父真的不要自己了,也不想再糾纏他。師父已是傷心人,無力照顧他人。離開他,自己也能活著。
說去收拾,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就是帶上銀子,拿幾件衣服,他們三個皆是空手進門的主兒,這裡什麼也沒有,身無常物,隻有幾件替換的衣服隨身,所以說要走,立即就可以走。
心燭去套上車,將鑰匙交給花匠李師傅,讓他留守,並告訴他。“師父若是想去尋我們,我們就有相見之日。若沒有相尋的心了,我自不會再來此處,讓師父多保重。與他說,我心燭多謝他許久的照顧,我會永遠念著他的恩情的。也讓他莫要以我為念,雖沒有師徒的緣分了,可他永遠是我心燭的再造恩人。”
言罷含淚,也不等李師傅再說什麼,轉身離開,跳上車,馬鞭一甩,便上路了。
這一走,也許就不會再回來。走時,是下了狠心的,可是走了不多遠,就由不住再回頭來看。
落風醫館,這裡有自己的重新開始,有師父的恩情,有太多值得記憶的東西。可又知道,師父被情所傷,心還無法得到修補,哪裡有心情,有心力來照顧彆人呢!他需要太多的時間來自我療傷,就不要再給他增加麻煩了。自己的路,在自己的腳下,隻能自己去走。
‘師父幫過我,可也不能因為他的仁慈就強拌了他的一生,這叫掠奪。’
遠了,終於再回頭時也再不見了那醫館。抬袖狠擦淚,強咬了咬牙,心中暗道:‘我心燭,走到哪裡都不會再餓死了,我不拖累師父!’
車內,杜安與千傑不說話,心情沉重的厲害,這一走,真的就不知歸路。也許就在路上便結束了一生,可這也是無奈的事。
‘多想!多想!此一去是回鄉的路。多想!多想!在我的生命最後一刻時,能再回到我的家鄉,回到冷府,看看冷老爺,冷夫人,看看大小姐。那樣,即使是死了,也會是含笑的吧!’
千傑心中念著,轉頭看了看一直垂著頭的爹,這些話,不能與他說。
‘爹如今不想回鄉,隻想救下我的命。可是爹,即使是劉館長也沒有這份能力讓我痊愈。爹,我注定是短命的。爹,我對不起您!’念著,胸下一痛,忙仰起頭來。
忙念著:‘停下!停下!不要想了!不要想了!這才剛出門,如今若犯了病,怕就真的難撐下去了。我一死了之,豈不是害了爹的性命。不想了!不想了!停下!停下!’
念著!念著!又深垂下頭,胸口痛,長長的一吸,憋住這口氣,直到無法忍受了,才再吸一口氣,這樣長長的呼,慢慢的放。不知是不是因為腦中,胸口缺了氧氣的緣故,又是一陣陣的發起昏迷來。強打著精神保持著清明,有清明就長吸慢呼,慢慢的,胸口的痛少了許多,慢慢的抬起頭,才看到麵前爹與心燭皆是大瞪著眼睛看著自己。
車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心燭什麼時候進的車,爹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問題的,爹喚心燭了嗎?這一切,自己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