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鑫和齊巧巧走到我們旁邊,問我們笑什麼。我們見到他們,齊聲說了聲“齊老師好”。齊巧巧板起臉,說,上次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不許叫齊老師。我們又齊聲說“齊姐姐好”。齊巧巧這才笑了笑。劉鑫又問,你們笑什麼呢?陸斌故作神秘地說,一會兒等著看班長求婚的好戲吧。
他們都是一對一對的,享受著甜蜜。他們談到婚姻的時候,心安理得,不像我之前那麼自怨自艾。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機會,但是被我自己給錯失了。我看著他們之間互相開著玩笑,心裡空落落的。
為了緩解尷尬,我舉目巡睃四周,忽然發現黃碩爸爸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詢問了路過的服務員一句話後,往門外走。我突然覺得自己尿意盎然,便也站了起來,說去上個廁所,快速走向門外。
我出了宴會廳的門,看見黃碩爸爸的身影在走廊儘頭一閃,便跑了幾步跟了過去。走廊儘頭拐彎便是廁所,我走了進去,發現黃碩爸爸站在最裡麵的小便池吹著口哨撒著尿。廁所裡一排小便池足有七八個,隻有一頭一尾有人站著尿尿。我沒有猶豫,徑直走到黃碩爸爸旁邊,拉開褲子拉鏈。黃碩爸爸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是的,如果一排小便池都空著,而進來人之後直接站到我的邊上,我也會看一下是哪個傻逼這麼變態,非要挨著自己撒尿。很顯然,黃碩爸爸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認出我,嘴裡嘟囔了一句,扭回頭抖了抖,提起褲子,轉身就走。我迅速尿完,追了過去。他正在洗手,我打開他邊上水龍頭也洗起了手。他抬起頭,從鏡子裡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他笑了笑,又低下了頭。
“黃叔叔好。”我率先發話。
他再次抬起頭,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接著說:“我跟黃碩是高中同學。”
黃碩爸爸點點頭,“噢”了一聲,說:“你好。”
“黃叔叔……”
“嗯?”他笑著看著我。
我忽然間猶豫了,想問問他清不清楚許萱的現狀,但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黃碩爸爸隨口問道:“你是在這裡上班嗎?剛才看見黃碩了吧?”
“不是……”
“那你是?”他又看了看我,這次是認真地看了看。忽然,他不笑了,終於想起了我是誰。“你……你是不是那個……江……江……萱萱的男朋友?”
“您認出來我啦?”
黃碩爸爸警惕起來,他站直身子,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問:“你想乾什麼?”
既然他已經認出了我,我也就沒有必要猶豫了,我問:“叔叔,您最近見過許萱嗎?”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你問我乾什麼?”他依然充滿敵意。
我說:“叔叔,我都一年多沒見過她了。”
黃碩爸爸轉身就往外走,我趕緊跟了過去,他說:“你彆問我,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
“您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黃碩爸爸停下腳步,看著我,說:“你想問什麼?”
“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
“從那次在溫泉見麵之後,您又見過她嗎?”
黃碩爸爸眼神閃爍,似乎不想正麵回答我這個問題:“想不起來了!”
“我聽她說過一點兒你們的事情,”我想要賭一賭,說,“聽說您的手勁兒挺大的,差點兒把她掐死在車上,是您今天開來的車嗎?我一會兒得讓您帶我看看那輛車,我也想跟您學習學習。”
他緊皺著眉,睨視著我,說:“你彆跟我來這套,不管用,嚇唬不住我。”
“陸斌跟我是鐵瓷,我跟陸叔叔也很好,黃碩跟我的關係也不錯,”我開始胡說八道,想要嚇唬嚇唬他,“偶爾跟他們聊聊這些有意思的事兒也不錯……不知道黃碩會不會跟他媽媽說這些話題……。”
這句話暴露了我。那時我並不知道,黃碩的爸爸媽媽很早就離婚了,他爸爸一直單身,但是桃花不斷。
黃碩爸爸輕蔑地“哼”了一聲,說:“去吧,他們應該都喜歡聽這些謠言。”
他的這話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愣了一下,說:“叔叔,您誤會了,我不是想威脅您什麼。”
黃碩爸爸不再理我,扭頭繼續往回走,我趕緊又跟了上去,語氣放平淡了一些,說:“叔叔,我們很早就已經分開了,我隻是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
黃碩爸爸見我沒有了威脅的語氣,說:“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彆再問我了。”
“那你知道她去年‘十一’前後的事情嗎?她找過您嗎?”
“想不起來了。”他想也沒想,隨便回應著我。
我鍥而不舍地問:“那時候她急著要用錢,當時我的手裡沒有那麼多錢,她給我留了一張紙條就走了,我給她打電話也打不通,打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這時我們已經走到了宴會廳的門口,黃碩爸爸忽然駐足,他打量著我,說:“你是說她弟弟把人打了的事情嗎?”
“後來她聯係您了?”我聽到黃碩爸爸這麼說,知道他肯定在那之後見過許萱。
黃碩爸爸咬了咬牙,長長出了一口氣,冷冷地說:“她找我借了十萬,現在也沒還上呢,我也找不到她了。”
許萱一定是為了她的弟弟,再次把自己出賣給了黃碩的爸爸。我忽然對這個老東西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恨意。他似乎從我的眼中看到了重燃的怒火,便說:“你這麼看著我也沒用,我現在真的找不到她了,我就當這錢打了水漂了。”
“您為什麼要給她這個錢?”
“是借的。”黃碩爸爸嚴謹地說。
“好好好,就算是借的,”我說,“她是不是又答應你什麼條件了?”
“這個事兒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更何況你們已經分手了。”他冷冷地說。
“她騙了你,我們從來沒有交往過,”我解釋道,“她隻不過是和我一起合住過……是合住在一套房子裡,不是同居,更沒有男女朋友的關係。”
“那你為什麼還想打聽她?”黃碩爸爸懷疑地問,“既然你們之間沒有那層關係。”
“我想,”我哀傷地說,“可能我以前真的愛過她吧。”
黃碩爸爸滿眼譏諷地笑了,說:“愛?後來她跟我說過你,說隻不過是為了圖你的房子。”
我當然不相信這是許萱的本意,這一定隻是她為了討好黃碩爸爸而編造出來的謊言而已。我知道,許萱是真的愛過我的,即使隻有一瞬間,她也是愛過我的。這並不是我的自誇,而是我切身感受到的。
我不想在這件事上反駁他,因為這毫無意義。這時候我已經沒必要激怒他了,還是讓他得意一些吧,最好他在驕傲的時候能把許萱離開我之後的事情告訴我。
“我大概猜出來了,也許就是圖省錢,所以跟我逢場作戲而已……我知道,她那會兒是想過上普通人的生活,隻不過沒想到她弟弟出事兒了……您是什麼時候見到她最後一麵的?”
“這我真是想不起來了,”黃碩爸爸真誠了許多,語氣也平和了一些,“按照她的說法,她離開你之後就直接來找我,說了她弟弟的事情,找我借了十萬塊錢,我讓她陪我一段時間就借給她錢,她當時答應了……去年‘十一’的時候,她陪了我幾天,後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吧,她說她得回家結婚了,我當時還以為是跟你結婚呢,她說不是,她說她媽給她在老家安排的,她拿了彩禮錢就會還給我,然後她就走了,直到現在也沒還我錢。”
“唉……”我歎了口氣,說,“在那之前她也跟我說過,她媽讓她回家結婚的事情,沒想到她真的……”
黃碩爸爸卻很冷漠地說:“你真的相信她會聽她媽媽的話,老老實實地回家結婚嗎?”
“您什麼意思?”
“我跟你說實話吧,小夥子,”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說,“我給她這十萬塊錢,壓根兒就沒想著能拿回來,她心裡也清楚,這是我花錢買的她的青春……既然她跟你說過我,我也不瞞你,我帶了她一年多,雖然那時候也給過她不少錢,但是我覺得值,就是再給她十萬,我也覺得值……萱萱值這個價兒。”
在黃碩爸爸的眼裡,許萱就是一件明碼標價的商品,而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這也許正是許萱的悲哀,花錢擁有她的人知道她是商品,她自己也清楚,但是她卻無法衝破這層屏障,隻能用自己現有的條件去出賣自己。黃碩爸爸是這樣的,許萱媽媽也是這樣的,因為她給許萱物色未來的婆家也是明碼標價的。許萱很可憐,沒有人能解救她,陸斌不行,我也不行,她自己更沒有辦法了,所以隻能把自己當成一件商品,賣來賣去。
愛情,有時候是無比的昂貴,即使付出自己或者彆人的生命也是無法獲得的。愛情,有時候又是那樣的廉價,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就能讓人享受最原始的衝動。
聽完黃碩爸爸的話後,我沉默了,為許萱多舛的命運感到哀傷。他也不說話了,腦袋扭向一邊,歎了口氣。
宴會廳的大門處總有人進進出出。黃碩從裡麵走了出來,看到了我們,便介紹,說:“爸,這是我高中同學,江樂……江樂,這是我爸。”
黃碩爸爸露出一副長輩的笑容,假裝與我並不相識,客套地說:“哦,你好。”
我見他這樣,知道他不想在兒子麵前露出破綻,便也笑了笑,說:“黃叔叔好。”
黃碩說:“爸,你在這兒站著乾嘛呢?典禮快開始了……江樂,你也趕緊回去吧。”
“好好,”我說,“一會兒我去敬你和黃叔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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