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孤獨且無聊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
否則,簡星舟實在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夢到月予憶。
他不過是在泰晤士河旁邊拍了張照片!
簡星舟一共夢見過月予憶四次。
第一次,十三歲那年,夢到月予憶再一次搶走了自己的年級第一,被氣哭了。
第二次,十六歲那年,喝完野格後,夢境迷幻且不講道理。夢裡的月予憶麵容模糊、聲音虛幻,但簡星舟篤定那就是她——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一個不相乾的老同學。
第三次,十八歲那年,頂著彩色頭發和月予憶重逢的當晚。簡星舟堅信自己那天絕對是被嚇到了才會夢到月予憶。
第四次,十九歲,得知月予憶搬走的當晚。
隻有那次,簡星舟再也沒辦法給自己找到合適的借口。
如今,異國他鄉,第五次。
這不合理。
簡星舟試圖用猛灌一整杯濃茶的方式讓自己清醒過來。
絕對是課業壓力太大了,出門散散心吧。
簡星舟順手拿起了掛著鬆鼠的提包,走了出去。
……
“簡哥!”
手機屏幕中出現了兩張過於燦爛的笑臉。
葉彥在屏幕另一邊大呼小叫著:
“你終於舍得聯係我們啦!快快快帶我們看看那邊什麼景色,讓我們見見世麵!”
肖語瑤更是雙眼冒光:
“簡哥!好消息!你的發際線還很堅挺!”
簡星舟笑罵了一句:
“這麼久沒見,都不知道先客套幾句慰問我一下?你們兩個的禮物沒了。”
果不其然,兩個損友又開始了一連串的鬼哭狼嚎。
葉彥看著簡星舟身後的楓林,好奇地問:
“簡哥,你這是在哪兒呢?好漂亮!”
簡星舟一邊向前走,一邊回答:
“剛趕完論文,出來散心,聽說這邊楓樹很出名……等下啊,前麵怎麼圍了這麼多人,我湊個熱鬨去。”
他逐漸放慢了腳步,眯著眼看著遠處。
打光板、攝像機、麵包車,這看起來是個在采景的劇組。
有人在拍戲。
簡星舟心中突然顫動了一下,隨即,他在心底暗罵自己沒出息。
劇組而已,有什麼值得激動的?做個夢把腦子夢傻了吧!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繼續向前走。
就是湊個熱鬨而已,畢竟他可是差點就學了編導的人。
“前麵有劇組在拍戲。”
簡星舟放低了聲音,對屏幕另一邊說。
兩道尖叫聲瞬間從耳機中傳來:
“快去圍觀!”
簡星舟耳機中驟然傳來的高分貝尖叫震了一個哆嗦。
真有精神,回去一定給他們兩個多帶幾罐鯡魚罐頭。
他調小了通話音量,繼續向前走。
劇組外圍了十幾個圍觀的群眾,果然湊熱鬨這種事情從來不分國界。
簡星舟憑借身高優勢,輕而易舉地看到了被簇擁在攝像機中心的演員。
……他是不是眼花了?
簡星舟呆愣在了原地。
他忘記了眨眼,發乾的眼眶中泛起莫名的酸澀。
世界還真就這麼小啊。
夢中的場景與眼前的人逐漸重合。
微風卷起落葉成雨,落在他的肩頭,也落在她的發梢。
她穿著米白色的風衣,仰頭佇立於一棵楓樹下。兩年未見,她的側臉和記憶中沒什麼差彆,依舊帶著神秘清冷、若即若離的美。
她剪了頭發,齊肩的長發披散,楓葉有幸點綴於其上,幾秒之後又順著她的發梢滑落下去。她神色落寞,帶著讓簡星舟心口一顫的憂鬱。
又是一場楓葉雨。
落葉下,她漂亮得不像話。
簡星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能憑借本能將眼前的場景印刻在腦海中。
這次,簡星舟徹底忘記隱藏自己的目光了。
“簡哥?簡哥你那邊信號不好吧,我這邊卡住了!”
“……”
“還真是卡住了,沒聲音、畫麵也不動。”
“……”
“那我們先掛了啊簡哥!回見!”
視頻被掛斷,簡星舟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站在原地,呼吸和心跳全都亂了節奏,視線中隻剩下了不遠處的人。
明信片上的留言不講道理地出現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