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在上麵等我,還是和我一同進入囚魔池?”
“我和你一起去。”
“好,那你拿著宙霄劍。”
“那你呢?”
月予憶手中凝聚流光,轉瞬之間出現了一把通體純白的劍。
她隨手挽了個劍花,抬起頭,對景澈笑了笑:
“我不習慣隨身帶著太多法器,要用到武器的時候,用靈力隨手捏出來就行。想學嗎?回去之後我教你。”
她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讓過於緊張的景澈逐漸放鬆下來。
景澈手握宙霄劍,點了點頭。
他雙唇抿成一條線,緊盯著深淵下的囚魔池。
沒事,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在這裡,因此一切都不用害怕。
兩道白色的身影先後飛身躍入深淵,踏著深淵的崖壁向下疾行。
月予憶用靈力撐起了一道屏障,把景澈護在屏障中,以防囚魔池中的魔氣再次攪散景澈好不容易撐起的理智。
到了囚魔池的邊緣,濃烈囂張的魔氣霎時間將二人圍困其中。
“看,最中間那把劍,就是當年的神界之主祈寧留下的封印。祈寧把自己的一部分魂魄封存在了劍中,成為囚魔池的封印;另一部分被魔氣侵襲,成了魔物,被魔尊墨之覺斬殺,魂魄成了囚魔池的一部分。”
月予憶遙望著那把劈天裂地的重劍,輕聲說:
“都是太久遠的事情了。當年我們六人,各自撐起了一方世界,那時候我們隻想讓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哪有心思想著後人如何評說。”
她搖頭苦笑,示意景澈看向那把重劍:
“祈寧的魂魄一分為二,一半化作鎮守囚魔池的封印,一半墮入囚魔池的泥淖。神界那群老家夥因為祈寧的事情,就以為眾生的魂魄都是善惡兩分。”
在景澈晦暗不明的神色裡,月予憶輕歎一聲,對景澈說:
“我想,神界之人把萬世景中的魂魄一分為二,又把你當作惡種,就是因為這件事。”
景澈低聲問:“祈寧前輩究竟經曆了什麼?”
月予憶望著那柄重劍,慨然地說:
“一切都是順勢而為。當時神界已經穩定了下來,倒是魔界的魔氣依舊動蕩,祈寧才主動來了魔界支援。
“數十萬年前六界未分,天地混沌,沒人告訴我們魔氣和靈氣有什麼區彆。祈寧剩下的那一半魂魄,本來想著還能回到神界,隻可惜魔氣洶湧,轉瞬間就讓祂成了魔物。
“墨之覺親手殺了祈寧的一半魂魄化成的魔物後,終生再也沒離開魔界。從那之後,我們六個也再沒聚齊過。
“我們六個當年是不分彼此的至交,祈寧和墨之覺是最好的朋友,才不是後世傳聞所說的水火不容。”
說到這兒,月予憶垂下眼簾,淡笑了一聲:
“如今說這些都是空話了,滄海桑田,隻剩我還在這世間。”
月予憶的衣袂翻飛,她眺望著那柄故友留下的重劍,仿佛下一秒就要隨著回憶散於風中,逸散成流光,隻留下一段未儘的故事。
景澈突然緊緊攥住了月予憶的手,低聲說:
“還有我在。”
時光是橫隔在他們中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隔閡。在景澈遇到月予憶的時候,屬於“萬渺宗師祖月予憶”的故事已經講完了最精彩的部分。
故事裡有波瀾壯闊的過往,有跌宕起伏的冒險,更有無可比擬的友人。景澈沒有任何辦法融入其中,隻能有幸占據這段故事中的一頁篇章。
他還在,故事還沒講完。
他不想讓月予憶露出這樣的表情。
景澈的不安沿著交疊的掌心傳遞,月予憶的視線重新從回憶中抽離,回到世間。
她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微微一笑:
“彆擔心,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