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的巫師滿意地勾起嘴角。
失去記憶的麻瓜又說了一遍開場白。
這一次握手時盧修斯沒再多嘴,麻瓜官員卻早已根據他們破綻百出的細節得出真相“馬爾福先生,我希望這是我今天最後一次和你握手。”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外交壓力下,地麵上的交流終於正常進行,而地底深處的戰鬥從未停歇。
“……淪落到和麻瓜為伍,親愛的,你是怎麼想的?”麵容姣好的黑發巫師一邊控製血咒化成的巨蟒撲向敵人,一邊眯著眼睛惡意地微笑,“這就是你身上這麼臭的原因?”
言語攻擊是黑巫師戰鬥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惡毒的諷刺有時能發揮出和咒語同樣強大的威力,隻要你知道敵人有哪些痛點。
除了言語攻擊,湯姆在激怒嬰兒方麵還有著另兩人所不具備的優勢——他的臉。
美則美矣,魂片看著就想弄死他,奈何被另兩人牽製沒能得手。
“啊哈,我想起來了,我還和你那個麻瓜同夥打過交道呢。”他召出半麵盾擋下一個鑽心咒,繼續挖苦道,“親愛的吉姆嘛,他是個很好的犯罪夥伴,但你卻信他能幫你統治巫師界?”
“‘統治’?”女巫笑了,“這個世界有什麼值得我統治?”
“你以為誰都像你們,好不容易得到強大的力量,卻還在垃圾堆裡打滾?”
作為一枚被迫分裂的魂片,即便被鱗片的力量補足一些理性,殘缺所致的偏執還是無藥可醫。
“‘垃圾堆’?”老魔王的麵容隨著血液的流失和力量的積累而越來越年輕,他揮劍一樣劈開被敵人閃避而向他撲來的血蛇,向狡猾的魂片補上一擊,“貴國巫師界的環境看起來是挺艱難,誠邀你來德國定居,我可以在紐蒙迦德底層給你留個號舍。”
“不好意思,我不是指某一個國家,我將施予毀滅的,也不僅是某一個國家……”赤目女巫獰笑起來,她詛咒這個荒謬可笑的世界,詛咒這背棄她、令她失望的一切——
“我所憎恨的,是這個世界的全部啊。”
她狂妄得近乎可笑,斯內普皺了皺眉,到底忍住滑倒嘴邊的嘲諷,儘量平實地指出不切實際之處“可是不算巫師和其他神奇種族,就算是手無寸鐵的麻瓜,假設你一道咒語殺死一個,耗儘力量也難以趕儘殺絕。”
“是啊,它們就像老鼠一樣瘋狂地繁衍。”女巫似乎讚同,攻勢卻從未放鬆——麵臨三人夾擊,她竟還能搶到攻擊的機會,“但是‘一道咒語一個’,親愛的西弗勒斯,你是認真的嗎?”
“如果我親自動手,大可以在水源裡下毒,在空氣裡施咒,可以把公寓變成棺槨,可以讓客邁拉在地麵奔跑,讓地獄之火永恒燃燒——但是我何必那樣做呢?”
“我們所談論調那個種族是那樣脆弱。”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格林德沃,“我們大可以蠱惑他們的首腦,蠱惑他們的人民,抽換掉他們建立的龐大統治機器中的幾個螺釘,然後製造一點摩擦……然後你猜怎麼樣?戰爭開始了,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自相殘殺、彼此消耗……”
“給他們中的一些人一點助力,他們就會自己毀滅自己——親愛的蓋勒特做得很好,不是嗎?”
兩位教授聽得頭皮發麻,不是因為她輕描淡寫地說著毀滅世界的計劃,而是因為她的計劃切實可行。
而他們身邊就有一個差一點成功的案例,哪怕老魔王當初並不是奔著毀滅世界。
“我可不敢這麼說。”被揭了案底,格林德沃也不惱火,他仍舊氣定神閒,攻擊也依然強硬——他是個戰犯,但那些罪行並不是他的弱點,“不過,要是我當年沒有收手,現在也許就沒你的事了,這麼一想還有點遺憾呢。”
“你以此為榮嗎,格林德沃?鄧布利多知道嗎?”女巫咯咯笑了,“你是怎麼騙得他的原諒的?他真可憐——”
“暗影沼獄!”
隨著老魔王一聲怒喝,女巫腳下出現一塊漆黑的陰影,陰影中躥出黑色的火焰,要將人灼燒烤炙拖下地獄。
可惜魂片反應及時,火焰冒頭的瞬間她就已經飛到空中。
隻是她正要顯擺,腦門上就挨了一道不起眼的噤聲咒。
這一擊來自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你已經說的夠多了,親愛的,也許主魂舍棄你就是因為你太吵。”
憤怒的女巫眯起眼睛,她確信這個小咒語持續不了多久。
況且,即便她口不能言,也不旁人聽見她的聲音。
西弗勒斯,救我……魔藥教授耳邊突然響起莉莉微弱的聲音。
他心神一震,偷偷打量半空中的魂片,對方似乎一無所覺。
但這也可能隻是魂片的陷阱。
——我該怎麼做?
救我……放下魔杖,向他投降,那樣我便得救了……
——抱歉,我不能。
哈哈,那真是可惜,小希爾凡說你不愛她了,我還以為他隻是袒護你呢。
受到戲弄的巫師對敵人怒目而視,漂浮在空中施咒的女巫低頭衝他眨了眨眼睛。
你那個人渣男友也沒什麼好說,不如我們來談談……艾琳?
聽說下場也很淒涼呢……要是她當初沒遇到你父親,這一切也不會發生吧?
不過真奇怪啊,普林斯家的大小姐,怎麼會沒頭沒腦地愛上一個麻瓜人渣呢?
“什麼人?”
希爾穿過一排排架子,找到記錄了十二年前的某個預言的水晶球之後,他聽見了一些奇怪的動靜。
和架子上這些預言家的聲音不同,那是真實存在的動靜,就像有人用了幻身咒站在他背後咳嗽了一聲。
當然那不是咳嗽的動靜——咳嗽隻是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那甚至不是一種聲音,卻呼喚著巫師到某個地方去。
希爾皺了皺眉,他已經在外麵那個掛滿鐘表的房間耽擱了很久,不想再浪費時間。
然而他總是對一些誘惑缺乏抵抗力。
他收好那枚預言球,到底還是決定去看看。而徇聲移動之前,他還是折回了那個陳列著“時間”的房間。
這個房間存放著各式各樣的掛鐘、座鐘,每一根指針都彆致得像藝術品;高高低低的幾案上擺著不同尺寸的、亮晶晶的沙漏,玻璃或水晶的容器裡封存著鑽石或沙礫;正中央的玻璃罩下有一隻鳥蛋不停地孵化又變回蛋,也許有人在研究鳳凰涅的原理。
“時間”。
年輕的巫師站在門口,艱難地忍住沒再往前邁一步。
這房間在其他人眼裡或許隻是個鐘表展,對他來說卻充滿誘惑。他第一次經過這裡時,幾乎立刻便明白了這房間的真正用途,卻也因此悲哀而痛苦。
他曾試圖讓玻璃罩裡的那隻鳥停止循環——他能夠輕鬆改變所有的鐘和沙漏,這鳥兒當然也因他的魔法而解脫。
他如願看到那隻鳥兒破殼而出,羽翼漸豐,喜悅地啼叫。
然而沒多久,它就吐出最後一口氣,力竭死去。
年輕的巫師愣在原地,他甚至沒來得及摘下玻璃罩。
那具冰涼的小小屍體幾乎讓他崩潰。
時間殺死了它,而他是幫凶。
他好一會才平靜下來,鼓起勇氣把一切恢複原狀。
現在,那個玻璃罩裡的蛋又在孵化了。
巫師難過地看了它一眼,轉身消失在空氣裡。
他追尋那個意識而去,著陸時身處一座半個魁地奇球場那麼大的巨室之中。
牆壁上的火炬自動亮起,昏暗的光線照亮房間裡各種各樣的刑具。
這裡陳列著“死亡”。
冥冥之中吸引他的是一塊古怪的帷幕。
帷幕總是隔開一些東西,態度卻又不像鐵柵那麼堅定,似乎引誘人好奇掀開、一探究竟。
希爾從不缺乏好奇心,哪怕是在這種情境。
那帷幔無風自動,看起來更加神秘。巫師受了蠱惑似的向它伸出手,即將觸碰時又停下動作。
陰影之中似乎有什麼在叮嚀,絮絮說著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
也可能是潛意識勸阻自己。
這房間裡施了大量空間擴展咒,一些反幻影移形的咒語,或許還有蠱惑人心的密咒。
確實不是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希爾回過神來,向巨廳另一端的黑門走去。他已經聽見門後黑巫師的戰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