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揚起眉毛,無聲地詢問好友叛逆期?
精靈王不悅地轉過臉彆得意,巫師,你也遲早。
西弗勒斯沒法不得意,因為他兒子希爾比德拉科還聽話懂事。
他嘲笑了一會同為單親爸爸的精靈好友,卻在瞥見教子唇邊的淺笑時,忽然低落起來。
希爾凡真的會來嗎?
那孩子已經有斯內普做父親,還會記得他這個不稱職的家夥嗎?
快活的精靈們各自帶來了拿手的樂器,就連精靈王陛下也趁興彈奏起豎琴,小夥們爭著唱起歌。萊格拉斯為棕發的女精靈精靈塔瑞爾唱了一支歌,後者笑了笑沒有回應。小王子悶悶不樂地坐回同伴身邊,沒有注意到父親若有所思的注視。
“彆不開心了,她也沒有接受其他人的歌。”德拉科遞給他一杯葡萄酒,難得主動安慰彆人。
“我知道,我隻是……”綠葉王子仰頭灌下一杯酒,他咕噥著瞥見同伴的酒杯,立刻不滿起來,“你就要成年了,埃斯塔力,怎麼還喝這些小孩子的飲料。”
精靈王子搶走他盛著蘋果汁的杯子,然後往他懷裡塞進一壺葡萄酒。
少年愣了愣,終於有了一點長大的感覺。
以前那人總拿他當小孩子,他漸漸也覺得自己還小。來到這裡之後沒人拿他當小孩,沒人遷就和縱容他,他竟也遊刃有餘。
希爾,我長大了。
密林上空響起煙火的轟隆聲。載歌載舞的精靈們起初吃了一驚,很快從樹葉的縫隙看到一點絢爛的火光。
瑞達加斯特喝得酩酊大醉,早忘了自己對灰袍巫師發出過邀請,還是瑟蘭迪爾思索一番,微笑著讓人去迎接林外的“米斯蘭達”。
“甘道夫!”萊格拉斯知道灰袍巫師來了很高興,聽見國王的指令便頭一個跳起來跑出去。
他一眨眼就跑得沒影,精靈王停下彈奏,看向一旁的塔瑞爾。女衛隊長立刻起身跟上,保護王子殿下。
年輕人。
大王搖了搖頭,換了一把樂器。
西弗勒斯突然說道“希爾差不多也到了這個年紀——”
“他多大了?”
“德拉科說他十七了。”藍袍巫師低低笑了,“大約也已經有心上人。”
俊美的精靈王看向不遠處被攛掇著喝酒的小巫師,沒有應聲。
他們或許都是單親父親,但西弗勒斯絕對遠比他遲鈍。
在精靈王子的帶領下,叼著煙鬥的灰袍巫師很快加入宴席。
“米斯蘭達,你這次又帶來什麼壞消息?”
甘道夫摘下煙鬥,禮貌地欠了欠身“陛下,我受瑞達加斯特邀請……”
響亮的鼾聲打斷了他的問候,灰袍巫師拄著法杖看向鼾聲的源頭,發現喝多的褐袍巫師正趴在樹根邊下呼呼大睡,於是不高興地叉起了腰。
挑剔又刻薄的精靈王今天大約心情不錯,奚落了他幾句便放他入席。
瑞達加斯特不等他,甘道夫有點不樂意,但精靈的美酒很快把他這點小小的不滿澆滅在泡沫裡。
西弗勒斯隔著精靈王向他舉杯,灰袍老人樂嗬嗬地脫下帽子,向他吹了個圓圓的大煙圈。他們其實沒什麼特彆的交情,但能活幾百年甚至更久的人們很難不互相認識。
精靈的慶典持續到深夜,他們為之祝賀的對象卻早已睡熟。西弗勒斯從一堆樂嗬嗬的精靈中扒拉出醉醺醺的巫師少年,和朋友們打個招呼就帶人回去。
無人看管的兔子高高興興地嚼壞了甘道夫的帽子,迷迷糊糊的精靈王子試圖把瑞達加斯特從樹根後麵拖出來,也沒忘了和摩列達告彆。瑟蘭迪爾不自知地微微笑著,他又彈起豎琴,在好友離席時矜持地頷首默許。
西弗勒斯的座鐘敲響午夜的第一聲,德拉科成年了。
“十二點有魔法。”金發少年趴在教父背上,傻嗬嗬地悶笑,“灰姑娘會弄掉鞋子……他會找到我。”
他笑著打了個酒嗝,西弗勒斯把他往上托了托,有點後悔沒用漂浮咒。
“如果他沒有來,或者晚了幾百年,”背著教子的黑發巫師低聲說道,“德拉科……你要怎麼辦呢?”
少年不吭聲了。
西弗勒斯有點不忍心。
阿爾達和他們原來的世界不同,二者之間的時間流速差距大到令人絕望,規律又難以琢磨。
那邊耽擱幾分鐘,這裡也許已經百年過去。
他自己深深失望過,不想教子也承受那樣的悲苦。
可他終歸不熟悉教子的性格,德拉科咳嗽了一陣,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不會幾百年,他一定立刻跟來了……”
“……你怎麼料得到呢。”
“教父。”年輕人滑下年長者的背部,扶著他的肩膀勉力站穩,“我有一些事沒告訴你——”
西弗勒斯看著他從衣襟裡扯出一根細長的銀鏈,隨著鏈子滑出來一枚古樸的銀環。
這是普林斯家的信物,是艾琳留給他、他又留給希爾的東西。
教子拿出這麼一個物件,他立刻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孩子運氣可真壞。”離家萬裡的巫師不由苦笑,“你之前一直不肯說那邊的事,現在總該告訴我了?”
“我……”
涼爽的晚風讓微醺的人清醒了一點,德拉科正猶豫著,不知從何說起,忽然感覺到一點異樣。
他感覺到一個細微的聲音,漸漸強烈起來……
不是風,也不是魂片——伏地魔的殘魂早在他剛來的時候就被精靈驅除。
甚至,那也不止是一種“聲音”……
……你在這,對嗎?
年輕的巫師心神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