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朱由校安排孫承宗,袁可立分作兩側最前方。
這兩人在他眼裡同為肱股之臣,前者朝中諸葛,後者海上長城。
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指著提前擺放的錦凳,向孫承宗,袁可立等說“諸卿就坐,無需客氣。”
朱由校禮賢下士,眾人受寵若驚。
洪武建國,百官覲見,彙報軍政,全需站著彙報。
偶爾賜座,卻鮮有給群臣賜座議事。
袁可立落座,眸光悄悄打量起朱由校。
也許孫承宗,袁崇煥,傅宗龍等不清楚皇帝病情,但他離京較晚,曉得皇帝身軀腫脹,藥石無效。
時隔兩旬再見,皇帝精神勃發,視瞻不凡,朝廷和東林鬥智鬥勇,簡直判若兩人。
昔日三辭致仕,除年事已高,厭煩黨爭,致仕前皇帝病入膏肓,國朝君王新舊交替,亦是他致仕的重要緣由。
普通人身體好壞影響家庭命運,皇帝龍體好壞影響朝堂格局,江山社稷,千萬人安危。
袁可立按耐不住內心疑惑,試探的詢問“陛下,您的龍體?”
“無恙。”
朱由校闊聲說,似為打消袁可立疑慮,拳頭嘭嘭捶在胸膛“必是不如趙少傅,滿總兵龍精虎猛,理政綽綽有餘。”
趙率教,滿桂兩個仇家異口同聲說“陛下謬讚,微臣愧不敢當。”
朱由校笑意滿滿說“非謬讚,卿當如此,否則豈敢把千裡防線焉托付於卿。”
言畢,朱由校向守在殿門處的李若璉微微擺手,李若璉退出大殿,關閉殿門,率領錦衣衛守在台階下方,嚴禁任何人靠近。
唯獨方正化貼身保護,劉若愚在旁記錄。
端起茶杯輕吮潤了潤嗓子說“萬曆以來,朝政荒廢太久,內憂外患嚴重,朕痛定思痛,決定洗心革麵,為江山謀,為百姓謀。”
“諸卿不是外人,今日閉門議言無禁忌,諸卿暢談遼東軍情,軍務。”
今日宴請的官吏,既有常年鎮守一方的袁可立,袁崇煥,傅宗龍,也有領兵衝鋒陷陣的朱童蒙,趙率教,滿桂,還有主持地方事務的申用懋,李邦華,範景文,孫元化。
楊嗣昌,陳奇瑜,陳新甲亦有大局觀。
他們熟悉軍務,熟悉地方民生,自己不懂時,需要做個合格的聆聽者。
皇帝推心置腹,乾清宮靜可羅雀。
“這”
袁可立唇角蠕動,嘴邊的話硬是咽回去。
朝堂黨爭激烈,百官吹毛求疵,任何言行都讓黨爭無限放大,動輒身死命殞,名聲掃地。
李邦華,袁崇煥,趙率教等亦猶豫不決。
唯獨孫承宗,通過商議削藩之事,知曉皇帝的態度和決心。
出言提醒說“陛下,您近來所作所為,不論鏟除宦官,削藩,治貪,同近兩年的主張相背,這很容易讓百官覺得陛下搖擺不定。”
對的。
這才是問題核心。
袁崇煥,李邦華申用懋等深以為然。
移宮案,靠東林文官搞掉李選侍。
廷弼案,靠閹黨集團搞掉東林文官。
現在對閹黨,東林齊敲打,這樣還不謹小慎微,那樣才謹小慎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