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在狹窄的巷子裡炸開,那個足有一米九的壯漢像截被砍斷的木頭般轟然栽倒。
許建華站在他身後陰影處,手中的消防水管還在滴著水,他胸口劇烈起伏,額角的青筋在昏暗的路燈下若隱若現。
“快走!”
他一把拽住孟蘭的手腕,另一隻手扯住周靜花的胳膊就往巷子深處衝。
三人的腳步聲在潮濕的牆麵上撞出淩亂回聲,身後傳來雜亂的咒罵和皮鞋踩踏水窪的聲響。
那輛老舊的桑塔納就停在巷口拐角處,許建華拉開車門的瞬間,金屬鉸鏈發出刺耳的呻吟。
車子發動時,一個黑衣男子突然從垃圾箱後撲出來,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車內,手掌拍在車窗上發出嘭的悶響。
“坐穩!”
許建華猛踩油門,輪胎在積水的路麵上打滑兩秒才躥出去。
後視鏡裡,那人被甩得踉蹌幾步,黑色風衣下擺像蝙蝠翅膀般揚起。
後座上,周靜花整個人蜷縮成團,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摳進懷裡那隻褪色的藍布包。
孟蘭從後視鏡看到她正用顫抖的指尖摩挲著一張泛黃的照片,而更令她瞳孔驟縮的是。
周靜花另一隻手裡還攥著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文件袋。
“這是什麼?”
孟蘭轉身輕聲問道,聲音壓得比引擎聲還低。
她看見周靜花乾裂的嘴唇在不停發抖。
照片被緩緩展開時發出脆響。
畫麵裡,李國強穿著沾滿水泥點子的工裝,正站在某個建築工地指著遠處。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交談,其中那個側臉對著鏡頭的,赫然是嶽濤標誌性的鷹鉤鼻。
“老李說...說拍到他們修改檢測報告。”
周靜花的眼淚砸在照片上,在嶽濤臉上暈開一片水漬:“結果第二天他就出事了”
她突然捂住嘴,指縫裡漏出半聲嗚咽。
許建華握方向盤的手指節發白,手背上的青筋像盤踞的蚯蚓。
後視鏡裡,兩輛黑色suv正撕開雨幕窮追不舍,車燈在潮濕的柏油路上拖出猩紅的光痕。
“孟蘭,給楊衛國打電話。”
許建華突然急轉駛入一條堆滿雜物的窄巷,生鏽的鐵皮桶被撞得叮咣亂響。
他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告訴他,我們需要增援。”
車輪碾過破碎的啤酒瓶時,孟蘭的手機差點脫手。
她怎麼也沒想到,嶽濤的人居然這麼瘋狂,光天化日就敢。
後窗突然傳來咚的撞擊聲,她回頭時,正看見suv副駕駛探出個拿球棍的身影。
“他們沒追了!“
孟蘭突然發現身後的車流變得明亮起來。
原來許建華的車已經衝進了商業區,那兩輛suv在十字路口急刹停下,像兩頭不甘心的野獸般蟄伏在車流中。
許建華瞥了眼後視鏡,緊繃的下頜線終於鬆動幾分。
他把車停在一家掛著‘舊時光’木牌的咖啡館前,雨棚下的風鈴被風吹得叮咚作響。
包廂裡,潮濕的黴味與咖啡香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壓抑的氛圍。
周靜花雙手緊捧著熱可可,指尖因緊張而不斷顫抖,陶瓷杯沿不時磕碰著她的牙齒,發出輕微的聲響。
許建華突然傾身向前,他的身影如同一座大山,瞬間籠罩住了周靜花佝僂的身軀。
他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是釘子一般,狠狠地砸進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