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景宛如一幅潑墨的山水畫卷,在暮色中徐徐展開。
應天市政府大樓的玻璃幕牆倒映著萬家燈火,遠處商業區的霓虹將夜空染成紫紅色。
副市長辦公室的百葉窗縫隙間,一縷冷光刺破夜色,像柄出鞘的利劍。
何承怒深陷在真皮辦公椅中,骨節分明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摩挲著青瓷茶杯。
茶湯早已冷透,杯底沉澱著幾片蜷曲的茶葉。
他忽然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這個動作讓西裝袖口露出半截鉑金表帶,表盤反射的冷光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陰翳。
“咚咚”
敲門聲像記悶雷。
秘書張明躬身進來時,皮鞋在地毯上碾出細微的沙響。
他看見何副市長正用鋼筆在文件上劃出深深的墨痕,筆尖幾乎要戳破紙張。
“何市長,”
張明喉結滾動了一下:“王文兵...已經按計劃跳樓了。”
鋼筆尖啪地折斷,墨汁在市委紅頭文件上洇開一朵猙獰的黑花。
何承怒抬起眼皮,鏡片後的目光讓張明想起冬夜結冰的湖麵。
“那筆資金呢?”聲音像砂紙摩擦。
張明不自覺地後退半步,西裝後背已經貼上了冰涼的門把手。
“還在查...”
他看見副市長左手無名指突然抽搐了一下,那是對方暴怒的前兆,
“而且紀委的劉曦主任昨天去了趟商業銀行,蘇麗秋今天約談了財政局的小金。我懷疑她們也在查這筆資金的事情!”
“就憑那兩個黃毛丫頭?”
何承怒突然笑出聲,順手抓起鎮紙把玩。和田玉雕成的貔貅在他掌心翻轉,獸眼裡的金粉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當張明提到穀音書記時,貔貅咚地砸在實木辦公桌上。
何承怒起身走到窗前,背影將整座城市的燈火割裂成碎片。
他望著遠處市委家屬院的方向,那裡有扇亮著暖燈的窗戶——穀音書房的位置。
“加快進度。”
何承怒的倒影在玻璃上扭曲變形:“在穀音聞到血腥味之前...”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盛夏的暴雨來得又急又快,雨滴在玻璃上炸開,像無數個爆裂的血泡。
窗外的暴雨愈演愈烈,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如同密集的鼓點,讓辦公室裡的氣氛更加壓抑。
何承怒站在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他的視線,就像此刻他心中的算計——看似清晰,卻又充滿變數。
秘書站在一旁,雙手交疊在身前,指節微微發白。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開口道:
“何市長,還有一件事……王文兵死前,似乎給劉曦寄過一份材料。”
何承怒的瞳孔驟然一縮,但很快又恢複如常。他緩緩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材料?什麼材料?”
張明咽了口唾沫:“具體內容還不清楚,但劉曦今天下午去了檔案室,調閱了去年的市政工程招標記錄。”
何承怒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辦公桌,節奏緩慢而沉重,像倒計時的鐘擺。
半晌,他忽然笑了:“有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辦公桌抽屜裡的一個黑色u盤上——那是王文兵“消失”前最後接觸的東西。
“張明,”何承怒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你去查查,劉曦最近還見了誰。”
張明點頭,正準備離開,卻又被叫住。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