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坐落之處,車水馬龍,繁榮之下,卻能細膩一切紛擾,自成一格靜謐。
方之玄登門,見到冷蔓,完整傳達了顧孟禎的話。
女兒被訓,冷蔓自然笑不出來,勉強維持一分禮貌,迎送方之玄離開。轉而,來到許穎媛的住處,夏藕居。
逛後院時,偶然看見母親娉婷婀娜而來,許穎媛急忙行至前門,冷蔓正巧來到。
許穎媛欣然一笑,恭順行禮。
“敬請母親的安。”
見到女兒之後,冷蔓緊閉的雙唇,終於展露一分笑容。
“快平身,屋裡敘話。”
許穎媛應了一聲,與母親一起,信步入內,屏退左右,先後落座。
“母親特意過來,有何吩咐?”
提起這事,冷蔓又是不悅。
“皇上說了,讓你以後,去見小陶大人時,不許帶著莊三姑娘。”
許穎媛一聽,也是不滿。
“父皇讓我引誘,她是計策一環,為何不許帶著?”
“有她胡鬨捉弄,才顯得我端莊嫻靜、溫柔善良,母親且評,我這個主意不好嗎?”
冷蔓素手纖纖而去,將女兒鬢角的蕪亂,輕柔梳於耳後。
“你的主意,自是最好的。”
“但是,何故非要選用莊三姑娘?”
“於皇上而言,莊伯爺有救族之恩,因此他很是看重莊族兄妹三人。早年的事,天下皆知,我也數次跟你提起過,你不記得了?不要招惹皇上身邊的紅人。”
許穎媛眸色杳杳輕蔑,昭然不服。
“紅人又如何?與我這個公主相較,莊族根本不足為道。”
“救下顧族的人是莊伯爺,她憑什麼受寵?”
“又憑什麼剛滿二十,便就成婚?我都二十有二了,還沒嫁出去呢!”
冷蔓捧起她的手,細聲寬慰。
“你看你,成婚之事,在於緣分,何必憤懣不平?”
“放眼望去,郡主貴女,多有二十二歲還未出閣的,可見你的情況,不算什麼。”
頓言一陣,她轉而嘲笑。
“說句不能外傳的話,不遠一處府宅,還有二十二歲,便被夫君拋棄的人呢。”
許穎媛目光遊離,既有自卑,也有自負。
“那是父皇允準和離。誰都知道,是她不要宸王皇兄的,而非被人拋棄。”
“同在芳年,她都嫁過一次了,我卻沒人要。”
“論貌美,我身在許族,古今皆有盛譽;論才學,我八鬥之才,可謂滿腹經綸;論德行,我以禮自持,稱得上秀外慧中。”
“莊嫻蕙何足道哉?豔則豔矣,毫無內美,非要與我比較的話,也是差之千裡。”
“自古長幼有序,父皇即便賜婚,也該讓我先來。請母親評理,憑什麼由著莊三女,先我一步嫁人?”
隻覺女兒楚楚可愛,冷蔓清瑤一笑,繼續寬慰。
“她怎配與你相較?實在抬舉她了。”
“你們從小玩在一起,但凡見者,皆是有目共睹,說她是平庸之姿,譽你為花顏月貌。”
“其實,你大可不必煩悶在心。我跟你說,她那夫君,不僅醜陋至極,還是出了名的憨腦木訥。”
“你自己說說,這有什麼可嫉妒的?”
許穎媛半信半疑地一驚。
“真的嗎?”
“我這一病,整有兩月才愈,一直沒能一見,母親此話當真,她夫君果然如此不堪?”
冷蔓口是心非地點頭肯定,一心想著哄女兒開心。
“自然當真,比小陶大人那張臉,還要不堪入目呢。”
“不過小陶大人的臉,是因為幼時生病,待病愈之後,容顏便能恢複如初。小時候,他便生得俊俏,長大以後,想來也不會太差。”
“寧二公子那張臉,可是天生凡俗,娶了莊三姑娘,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許穎媛信了幾分,得意洋洋地露出一個笑容。
“沐湛兄的臉,倒是不妨事。”
“他雖非世族出身,卻貴在祖上都是富商、家中堆金積玉。嫁給他的人,什麼都不用做,便能一輩子不愁吃穿。”
“陶家鵬程萬裡,寧族縱然算是世族、也已日暮途窮,二者確實不可比擬。”
冷蔓跟著一笑,滿是慈母情懷。
“你想通就行。”
“放心吧,你一定嫁得比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