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瑋輕笑不屑,仿佛天下於他而言,皆是無足輕重。
“救命之恩算什麼?”
“我花費銀子,自然就要享受好處,世間規矩,一向如此。”
林暮身後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灼灼含怒,憤懣不已。
“你出言佻浮,將她視作何人?”
莊瑋鄙夷一笑,高高在上,眼空四海。
“女子,原就是把玩之物,林大人何必不以為然,故作端人正士?”
林暮神色一瞬凝固。
“什麼?”
莊瑋斜睨他一眼,一聲嗤笑。
“難道不是麼?”
林暮引古喻今,嘗試點醒。
“曆代顏皇,鼓勵女子入仕;帝瑾王更是高言,男女平等!”
“你這般對待,忠信何在、良心何安?”
莊瑋眸底一絲譏諷,像是自嘲,又不失幾分狂妄。
“鼠輩庸王,也配來管我?”
“尊養我之人,是皇上,我效忠顧族,有什麼錯?”
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話,林暮眉心烏雲密布。
“莊大人莫不是忘了,顧族也是顏臣?”
莊瑋不屑冷笑,直言無忌。
“表麵說說而已,你便信之,林大人何時變作單知之人?”
林暮抬眸凝視,辭闡義遠。
“你我兩族,世受皇恩,皆有幾百餘年,怎能貪圖享樂,而忘本心?”
莊瑋從容回駁,神態夷然自若。
“言之鑿鑿,大義凜然,以實論之,你家隻是貞玉皇後的遠親,根本算不得林族中人。非我姑母扶持,讓你遊離雙方之間,何來你家今日風光?”
他沉重拍了兩下林暮的肩膀,隨口勸言。
“你我一樣,都沒做過顏臣,不如一起棄之。跟著皇上,才有賞賜無儘。”
林暮堅守心中正義,目色毅然,不為所動,反以勸告。
“所謂賞賜,源自國庫,源自天下臣民……”
莊瑋聽不下去,厲聲打斷。
“話至此處,適可而止!良宵苦短,還請林大人,莫擾我們興致。”
說罷,他走向秋璧。
林暮注視他的背影,鄭重發問。
“莊大人行事,竟也不顧方伯爺感受?”
莊瑋幽眸儼然,霎時一沉到底。
“韶叔父……”
探知他的心意軟弱,林暮循循善誘,聲聲告誡。
“你所謂尊養,表似皇上所賜,其實是方伯爺無私成全。他為朝局,為你們一家,久居密室三十餘年,不見天日,誤身誤事。伯爺恩深義重,在莊大人看來,依舊不算什麼嗎?”
“伯爺前有言之,為人處事,不求聞達,但願正直、無愧於心。想來從小到大,他諄諄教誨,便是如此,莊大人安敢輕忘?”
提及叔父,莊瑋便是於心不忍,愧疚難當。
哪怕已被林暮洞穿,他也不願表露心緒。背影驟然冷峻如冰,他給了一個側臉,縱怒狠戾,氣勢洶洶。
“你再多說一句,我便殺了你!”
林暮毫無懼色,自顧勸言。
“方伯爺舊疾,便是由我研想太醫方大人用藥,緩解治愈。懇求莊大人,看在我不知寢食、思慮藥方的份上,三思而後行!”
聽之,莊瑋眉心微有動容。
“叔父平日……已然思得飲食?”
林暮篤定作答。
“是。”
莊瑋收回側顏,背身以對,暗自欣慰。
“嗯,好。”
他去了幾分玩味,認真允諾。
“林大人寬心,璧兒清美,我自會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