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院回來之後,廚房已經備好午飯。
秋璧飽餐一頓,沐浴更衣,舒舒服服進入夢鄉。
一直睡到戌時,秋璧悠然醒來,透過床幔看向窗外,已是月明星稀。
荊依茉聽見動靜,疾步走了過來,恭立床側。
“姑娘醒了?晚飯完備,請問姑娘,奴婢可要吩咐傳菜?”
秋璧柔聲回應。
“嗯,醒了,傳吧。”
荊依茉仔細掛好床幔,扶姑娘起身。
“那奴婢先去傳菜,再往伊人傾城稟知。”
這時,門外傳來家丁的稟報聲“姑娘,馮先生托人傳話,邀請姑娘,前往西郊住處一聚,不知姑娘可願去往?”
秋璧暗自無奈一笑。
爹爹娘親,心實純樸,好不容易出門透氣,結果還是回了老家。想來,我所奉送銀子,他們存著未用,根本不舍得去逛街市。
想罷,她抬高語調,回複家丁。
“既是爹爹邀請,自然要去,吩咐下去,備好馬車。”
就這樣,秋璧留下荊依茉在府,由十幾名家丁護送,趕赴西郊茅屋。
“爹爹娘親,我來了!”
聽見她的呼喚,馮岩喜出望外,接迎女兒進屋。
“璧兒,快快進來。”
秋璧亦是喜笑顏開,依言走進。
“怎麼不見娘親?”
與女兒一同坐好,馮岩凝凝慈然。
“她正下廚呢。”
“知你回去補覺,我們特意晚些時候做飯,不想,你先到一步。唉,粗茶淡飯,本就委屈你,現在還要勞你等候,都怪爹爹無能,不能請你享用飯館佳肴。”
秋璧感懷幸福,語氣卻是帶著一分埋怨。
“爹爹娘親才是委屈。我讓你們高高興興玩樂一日,結果,剛剛離府時,聽管家說,你們又把銀子歸還。總是這般客氣,爹爹娘親豈非見外?”
馮岩眸有穩重,明朗一分大義凜然。
“何有見外?韋大人交托高大人,送來的銀子,我們也是全數歸還。爹爹知曉,你和蘭兒都有孝心,可是,我們也有疼惜之情呀。”
“午時,你走得急,我沒來得及告知。我近日尋了新的謀生,在茶館給人端茶送水,輕鬆得很。你娘還是老手藝,刺繡為生,哪怕終日待在房裡,也不怕切斷生計。”
“總之,就是一句話,不用給我們銀子。”
秋璧戚戚低語,埋首愧疚。
“人言都說,爹爹娘親住進高府,便是享福,事實卻……”
馮岩及時打斷她的話,笑貌和順,糾正言辭。
“事實便是高府南院,住得舒適,比這茅屋勝過萬倍,如何不是享福?”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秋璧抬眸看著爹爹,內心既有自責,又有感動。
“你們這樣苦著自己,當真愁壞我。”
馮岩目光和藹,言談親切,申以肺腑之言,堅定不移。
“傻孩子,休要憂慮。我們不苦,有你,便是福氣;待到以後,與蘭兒相聚,更是錦上添花。爹爹娘親,唯覺稱心愜意。”
馮文丹打開裡屋的門,呼喚用飯,手裡還端著一碗清湯。
“飯菜已罷,夫君、璧兒快來。”
兩人應聲,一同走向裡屋。
進門一刻,隻見莊瑋正在擺放碗筷,秋璧笑容一收,瞬間全身凝固。
“你……”
仿佛沒有發生昨晚之事,莊瑋很自然地展顏和善。
“高大人,請坐。”
一絲惶懼,席卷而來,秋璧喉間一緊,莫名有種窒息之感。
沒想到,實際與他麵對,她袖中雙手,竟會忍不住輕顫。心底畏怯,亦如烏雲籠罩般,迅速布滿思緒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