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奉哲落眸妹妹,目意溫雅,退回瓷瓶。
“父皇特準,我入宮不必搜身,此乃恩賜。我若悄生防備,利用他之好意,苟全我之安危,難免叫他心寒失望。一旦被他察覺,所有苦苦勸言,儘皆付諸東流。”
“你不是一直相信,不遺餘力付出,定能得到一個好結果?我亦信之。”
寧雲溪抬眸凝望,惴惴含淚。
“可他畢竟病著,嗜殺成性。”
寧奉哲決心已定,絲毫沒有動搖,柔聲細語,勸慰妹妹。
“倘若換作你們前去,他急火攻心,或許全然失控;我則不同,父子一場,他病得再重,也不至於泯滅人性,總歸會有一些於心不忍。”
寧雲溪顧慮重重,忐忑不安。
“按說,確實如此;但是,凡事都有萬一。”
她楚楚不舍,一時顧不得旁人在場,直接訴說肺腑之語。
“難得再度共事,大哥哥,我不想你出事。”
寧奉哲巧借玩笑,淡然處之。
“那你便日夜祝禱,少些烏鴉嘴。”
見之輕慢以待,寧雲溪不由嗔怒,淚意一瞬消逝不見。
“為你愁慮,卻被責怪,那就當我多此一舉吧。”
兄妹倆說話間,顏瑜回到玉座,繼而示意臣下安坐。
幾人依言落座,唯有謝卯恭立堂中,拱手一禮。
“啟稟王爺,微臣進諫有言。”
顏瑜禮敬一分,溫和回應。
“謝愛卿請講。”
謝卯言辭穩重,不卑不亢,頓首而拜。
“寧、林二位大人,即將建立蓋世奇功,微臣心悅誠服,鬥膽上請王爺論功行賞,以示主上厚恩。”
賀敬澈緊接著離開座位,叩首一禮。
“微臣附議。”
寧奉哲、林暮剛剛入座,聽罷這話,惶恐下跪。
“微臣愧不敢受。”
顏瑜一臉無奈,哪怕經曆二十多年,依舊習慣不了這些繁瑣禮節。
“怎麼又跪一地?快快平身。”
“多大點事,你們坐著說話即可。”
四人同時一應,複又回座。
“謝王爺。”
猶記趕棟山、馬車內,寧愛卿說過的話,顏瑜鄭重其事,認真宣明。
“此次計策,諸位愛卿多有參與、勞心勞力,本王論功行賞,不會虧待任何忠臣。隻不過,計未實施,就此昭告天下,必然打草驚蛇。故此,等到事成,本王再行傳見各位,商議如何封賞。”
他想了想,補充提問。
“幾位愛卿,意下如何?”
幾人齊聲回應。
“王爺仁義賢德,微臣敬服。”
他們討論之際,寧雲溪還在心裡思忖,美人計,不可或缺。
話罷計成,以防兄長橫加阻撓,她主動邀請。
“我有一事告知,請林大人,借一步說話。”
示敬王爺之後,林暮跟隨寧雲溪,來到隔壁房間。
猜到她的心思,林暮淺笑詢問。
“郡主依然執著美人計?”
寧雲溪回之一笑,示意一同入座。
“林大人慧眼如炬。”
林暮表露幾分慚愧。
“郡主過譽,我實眼拙。想來,郡主之意,必也瞞不過寧大人。”
寧雲溪遊刃有餘。
“瞞不過,卻不一定可以料想。我隻訴與你知,他全然不曉,自然無從阻撓。”
林暮點頭道是。
“郡主深意,確難料想。”
經她一說,他思緒犯難,好奇詢問。
“敬問郡主,在下男兒之身,麵對宸王殿下,如何能使美人計?”
如此問罷,他突發奇想,隨即心下一陣混亂,麵露窘迫,急忙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