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是鐘樺的消息,穆蓉緩緩收起怒色,假作漫不經心,實則側耳傾聽。
顧念廷聞言,微微一怔。
“不在鐘赴盟?”
“三舅可有留話,去往何處、何時回來?”
烏焉神情穆穆,鄭重回話。
“盟友轉述,祁盟主早早調集人手,浩浩蕩蕩前往赴約,隻留一小部分盟友,把守鐘赴盟。”
他走近幾步,雙手呈上書信。
“此乃祁盟主親筆手書,請王爺過目。”
顧念廷隨手接下,心有不滿,忍不住抱怨起來。
“又是赴約,終日不得清閒。不是這個掌櫃出事,他趕去保護;便是那個村夫被人欺淩,他仗義出麵。占著那點江湖地盤,毫無用處,又非古時諸侯割據,莫非真當自己是個主兒?”
他拆開信封,一臉不耐煩發問。
“這次又是赴什麼約?”
王爺驟然惱怒,烏焉不明所以,惶恐埋首。
“回稟王爺,是念仁盟柏盟主,比試之約。”
顧念廷低眸看信,隻有簡短幾字盟友所言,皆屬事實,勿疑。
見之敷衍,還被指責多疑,顧念廷氣不打一處來,揉作紙團,怒扔在地。
“本王問過比試之期,時日未到,他去湊什麼熱鬨?!”
烏焉恭立,戰戰兢兢。
“說是,柏盟主教學有成,誠心討教,正巧時日將近,索性提前比試。”
顧念廷重重一陣拍案。
“大事未成,隻知與這些江湖人士打交道?不務正業。”
烏焉不敢應聲,也不敢隨意置評。
如若應和,會被王爺責備,說他不敬主子之舅,便是不敬主子;若為鐘樺美言,也會被王爺嗬斥,說他不辨是非,違抗主命。
這下,他不說話,總該無錯了吧?
正想著,便聽顧念廷高聲訓斥。
“本王責他不務正業,你倒是回話呀,怎敢默不作聲,豈非藐視本王、不屑與言?”
左右都是過錯,烏焉失落在心,鬱鬱寡歡。
“屬下絕無此意。”
顧念廷倚勢欺人,有心為難。
“那你說,三舅是否好逸惡勞、不思進取?”
穆蓉靜靜聽著,未發一言。
找尋寧奉哲之事,顧念廷沒能幫上忙,剛剛還說錯話,現在正是理虧,即便有怒,也不敢牽擾穆蓉。
烏焉莫名其妙受難,後悔不已,早知如此,合該適當遠離,吩咐彆人進來稟報。
“妄論無禮,請恕屬下實難評言。”
顧念廷瞪圓了眼,盛氣淩人。
“你是說,本王妄論無禮?”
烏焉目意緊張,慌忙下跪。
“王爺明察,屬下所指自己。”
“祁盟主,乃是王爺母家中人,算作屬下之主,屬下豈能隨口評斷?”
顧念廷得理不饒人,曲解其意。
“依你之言,他是本王三舅,本王隨口評斷,也是於禮不合。”
烏焉猶如驚弓之鳥,膽寒心顫,惴惴不安。
“祁盟主,登記民籍,是為祁則意,而非鐘樺。於律令而言,王爺與他互不相關,王爺尊貴,平民卑微,縱然指斥,哪來‘於禮不合’一說?”
顧念廷氣焰囂張,饒有唯我獨尊之貌。
“按你這麼說,你是臣籍公子,又任從四品護衛,職屬銅事台,評說他一個民籍人士,也無不可。”
氣息急促,幾近凝滯,烏焉額上虛汗滑落,怯弱到底,嘗試求饒。
“屬下實在心餘力絀,求王爺高抬貴手,放過一馬吧。”
顧念廷滿意一笑,重新吃起葡萄。
“嗯,算你識趣。”
他故意加重“識趣”二字,有意無意看向穆蓉,試探她是否平息怒火。
如是言行,在穆蓉看來,無疑是在責她不識趣。明嘲暗諷之語,配以他妄自尊大之態,猶顯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