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目掃戚陶二人,一分鄙夷,隱於眸底。
“二位大人緘口不言,莫非不願忽視自身,前往詐降?”
“長者沉穩,尚且沒有奮不顧身的膽識,更何況,我一介小輩乎?”
“我有一番拙見,煩請諸位一聽。”
“你我擇其良主輔佐,一為施展抱負,二為保全家人。倘若舍去自身性命,何談抱負,何以保全?”
“於王爺而言,你我安然無恙,留得有用之身,才有長久之計;反之,身骸歸天,當即或有用處,然而悠悠歲月,可累萬事,如何輔佑?”
“前者所談,私也;後者所論,義也。”
“請王爺明思,也請三位大人忖量,我之所言,理否?”
一聽“三位大人”四字,烏焉悠悠神態,一轉驚恐。
原以為有二位大人坐鎮,他可得一刻清閒,不料,倏然被林暮提起。
他在心裡惴惴不安。
王爺心緒鬱結,不會向我發難吧?
二位大人勸諫不得,不會向我求助吧?
天公護佑,小人當真疲倦,讓我歇會兒吧。
烏焉掃視左右,察言觀色。
如若對方目光所及,他立即表露幾分慌張,以示內心焦灼;反之,繼續安坐,敷衍了事。
戚、陶二人對眸一眼,心底無奈,儘在不言中。
顧念廷深覺讚同,很快給出答複。
“你之高論,甚為有理。”
林暮學著寧雲溪的神態,展露笑顏,迎上顧念廷的視線。
隻一眼,顧念廷再次恍惚,有那麼一瞬間,仿佛看見溪兒,娉婷向他走來。
他唇際揚起一抹甘甜,桃眸灼灼,情不自禁染緒幾分癡迷。
一聽他的答複,戚磊立時不滿。
“詐降之計,昭昭可見,王爺怎能輕信?”
陶康平緊隨其後勸言。
“請王爺清醒,假若封正台有失,你我退路何在?”
顧念廷已然完全信任林暮,對著二位大人,滿不耐煩一陣拂袖。
“都住口!”
“高位二人,居然合起夥來欺負弱小,這便是你們平時的行事作風麼?”
“今時情勢如何,你們或許渾然無知;本王豁達大度,姑且講與你們知曉。”
“一者,昨日,三舅再次為了區區江湖中事,撇下本王不管;今日更是假稱失蹤,戲耍本王,全然不念骨肉親情。”
“二者,穆氏姐弟無故告假,似有轉投他主之意;更兼懿貴妃,竟然上稟父皇,與本王恩斷義絕。”
“值此淒風冷霜之際,林大人雪中送炭而來,手握和煦暖意,恍若從天而降,本王倘使疑忌,豈非無情無義?”
戚磊穆穆嚴肅,鍥而不舍勸誡。
“正因祁盟主未知行蹤、穆族中人蹊蹺棄去,林大人投誠,才顯可疑。他怎麼早不來、晚不至,偏要挑在這時,雪中送炭?”
陶康平麵色莊重,當機立斷,點破對方之謀。
“戚大人所言極是,來者不善,潛有預謀。說不定,祁盟主和穆族中人,都是林大人用計支走。”
林暮眼裡沒有一分黠惡,歎息之間,隱隱蘊著幾許心碎。
“唉,卑職何有這般本領?二位大人著實高看。”
感知話中委屈,顧念廷立馬勸慰。
“林大人不許懊喪。”
他站在林暮一邊,為其忿忿不平,就像自己受儘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