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壽安撚動法訣,時空開始不斷轉換。
無數百姓被屠殺於建木之下,血流成河,建木的枝葉不斷向天空躥升。
官員們人人自危,或閉門不出,或投效藩鎮,或不得不迎合皇帝的荒謬舉止。
皇宮已成為演馬場,一切金銀皆已熔煉,充作軍費,皇帝命人在太清殿前展開一幅巨畫,上麵繪著天下萬國,全都是皇帝要征服的地方。
一座與建木幾乎齊平的高台拔地而起,上麵站著兩個人,一個白衣秀士,一位豆蔻少女。
依著他們的視線,天幕上有一處灰霾正在旋轉——一旦建木開冠,它便會轉為黑色,將拔翅獄中的夜猙引來。
“阿姊,”符壽安誠懇地說,“這便是我離去之前的京城,很快便要天下大亂了。”
娜娜的思緒漸漸從混沌中恢複。
作為八十年前夜猙之亂的親曆者、參與者,她知道這些景象意味著什麼。
“你就是蟲娘?”她麵色和緩,現出一絲莊嚴,“我認得你。”
“您自然認得我。”
“我想起來了。我確有一絲執念,附在了那羽衣上,從你六歲起,便陪著你了,隻是說不得話,也顯不了形。”
“阿姊,我會繼承你的衣缽,實現你的夙願。”
“你很好。”娜娜麵露微笑,“你度過了那麼多險關,剛才還兩次擊敗了我。我已斷定,你會是一個比我更出色、更稱職的明女。”
“還請阿姊,將這須彌境撤去,我會超度阿姊,前往太虛琉璃世界。”
“放心吧。隻是——”娜娜話音一轉,“還有兩件事,需季大哥和你參詳。”
“阿姊請講。”
“第一,是關於高台上那兩個人的。”
“阿姊說的可是阿空?他現在叫莫空,也許參與過八十年前夜猙之亂,這回京師的建木,也是他想方設法滋養大的。”
“我知道他。他是伽南的徒弟,那日便是他,暗中鎖閉了玉礦,將裡麵的數百位礦工活活悶死,促使建木提前開冠——但我知道,伽南才是主使人。”
“阿姊是想告訴我們,如何才能打倒莫空麼?”
“沒有任何妖邪,會是明女的對手。”娜娜笑道,“但若要快速平息此事,關竅還在於他身邊那位女孩子。”
“莫伽?!她可是夜猙啊。”
“不錯。她的確是夜猙,而且是夜猙之王。”
“夜猙王,不是在八十年前,與阿姊同歸於儘了麼?”
“可是夜猙的王位傳襲,就是生死相繼啊。夜猙王位素來由母傳女,隻有當母親死了,女兒才會出生……”
“我明白了!這八十年來,其實莫伽就是夜猙之王!”
“那孩子很好,隻是被阿空蒙蔽了而已,我相信她會到你這邊。還有一件事……”
“阿姊請講。”
“能不能,圓我一個夢?”
符壽安望著娜娜的眼睛,二人心意相通。
娜娜麵露喜色,向符壽安款款施禮。
她雙手一招,凋敝的永寧刹那不見,三人回到了當年玉壁的赤烏神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