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快要到了,過兩天,單芳菲要來給吳美玉下節禮,吃晚飯的時候,吳美玉當著單慶和趙子姍的麵說了這個事情。
吳美玉望著趙子姍,期待著趙子姍說兩句客氣話,但趙子姍什麼話也沒說,吳美玉又將目光投向單慶,不高興地問道:“單慶,你說句話,你讓不讓芳菲他們過來?”
單慶納悶地看著吳美玉說道:“媽,你這話說的,菲菲是給你下節禮,我們怎麼會不讓她來呢?”
“讓她來,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吳美玉抱怨道。
“她來就來吧!又不是第一次來了。吃什麼喝吃什麼,你看著辦就是了。”單慶回答道。
“我怎麼看著辦?”吳美玉追問道。
“家裡什麼菜都有,魚啊肉啊都不缺!你還想吃什麼,你買啊!”單慶說。
吳美玉聽單慶說在家吃,心裡更加不滿,她說道:“那不在家吃呢?”
“那就出去吃!不就一頓飯嗎?還不好辦嗎?”單慶說。
吳美玉見趙子姍半天不吭聲,她問到:“子姍,你的意思呢?”
“我?我隨便!怎麼都行!”趙子姍回答道。
吳美玉見趙子姍和單慶的態度這麼敷衍,心裡老大不爽,她賭氣道:“你妹妹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回,人家這來給送東西,你們還不情不願的。”
趙子姍聽聞此話,眉頭皺成一團,她看了一眼單慶,單慶也望著趙子姍,單慶知道,趙子姍這是想讓他開口說話。
“媽,你這話說得怎麼這麼難聽?誰不情不願了?我們上了一天班了,都累得不想說話。”單慶解釋道。
“你們那工作有什麼累的?不就動動嘴皮子,寫寫畫畫嗎?又不出力。”吳美玉反駁道。
趙子姍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說:“媽,你以前在老家種地,沒乾過我們這樣的工作,你哪裡知道我們的辛苦?你聽我嗓子都啞了,脖子酸得抬不起來,我杯子裡一直泡著胖大海。你再看看單慶,天天熬夜加班的,雖然我們不是在建築工地搬磚那樣出體力,可我們費心啊!”
“你們累,你們工資高啊!”吳美玉陰陽怪氣地說道,她最怕彆人提起她沒文化,種過地。
單慶見吳美玉說的話跑題了,連忙說道:“媽,我們的工作你不懂,你彆說了。菲菲來下節禮,你想在飯店吃就在飯店吃,很簡單的事兒。”
“你說得對,我沒文化,什麼都不懂!和傻子一樣!”吳美玉聽了單慶的話,賭氣道。
單慶和趙子姍互相看了一眼,單慶無奈地苦笑著衝趙子姍搖了搖頭。
“你們吃吧!我吃飽了。”趙子姍說道,她喝完碗裡的飯,起身出了門。
吳美玉見趙子姍離開了,估摸著她生氣了,她看了看身邊的單一諾,小聲問單慶:“她這是怎麼了?”
單慶知道趙子姍的心事,他不想在單一諾跟前說太多,隻好說道:“媽,以後你少說兩句,我們的工作不像你以為的那麼輕鬆!”
“她怎麼了?”吳美玉問道。
“沒怎麼。”單慶敷衍道,趙子姍叮囑過他不要在吳美玉等人跟前說她工作上的事。
“今天你洗碗吧!我出去一下。”單慶對吳美玉說道。
吳美玉從單慶的話裡猜到趙子姍可能有什麼事兒,她說道:“你去吧!”
單慶走後,吳美玉問單一諾道:“諾諾,你媽媽是怎麼了?”
單一諾搖了搖頭。
單慶出了電梯,他撥打了趙子姍的電話。趙子姍沒有走遠,此刻,她正在小區裡漫無目的地走著。
趙子姍見單慶打來電話,她不想接,遲疑了一下,她還是接通了電話,不耐煩地說:“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兒嗎?”
單慶問道:“你在哪裡?我出來了。”
“在小廣場這裡。”趙子姍回答道。
“你等著,我馬上過去找你。”單慶說道。
單慶很快來到了小廣場,他見到趙子姍,笑道:“怎麼了?還生氣呢?”
趙子姍歎息道:“唉,心情鬱悶。”
“下次還有機會。”單慶安慰道。
“哼哼,多少個下次了?”趙子姍冷笑道。
趙子姍最近一直悶悶不樂,一連三年,她都沒有機會評高級教師。前年,學校優先照顧快退休的老教師,給年輕教師的名額少之又少。去年,學校為了激勵年輕教師,給了年輕教師好幾個名額,趙子姍獲得的教學獎項、發表的論文沒有那幾個獲評的年輕教師多,她落選了。趙子姍不服氣,今年她潛心教學,參加市裡麵組織的教學大賽獲了獎,還發了幾篇論文,這次她認為自己很有希望了,結果今天她得知學校確定的申報人員名單,她再次落選了。
趙子姍在黑暗中默默地流著淚,她看著天上那清冷的月亮,對單慶說:“單慶,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當老師?”
“怎麼會呢?你那麼優秀,還會有機會的。”單慶安慰道。
“我還是學校為數不多的碩士畢業生,又怎麼樣呢?”趙子姍無奈道。
“你們學校也太不講究了,按說你研究生畢業,按照政策,早該評高級了,他們憑什麼不讓你評?”單慶打抱不平道。
“政策隻是規定了可以評職稱的最低年限,具體操作就不一定了。”趙子姍冷靜地說。
“那些評上的,哪點比你強?”單慶不服氣地說。
“每年的標準都不一樣。有時候按工作年限,有時候按教學成績,這倒也罷了!唉,我看評上的那些人大多數還是憑關係。”趙子姍說。
一提關係,單慶瞬間偃旗息鼓,趙子姍的話也戳到了他的痛處,他愧疚地對趙子姍說:“子珊,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明明在政府機關工作,卻幫不上你一點兒忙。”
“我沒想過讓你幫忙,你弄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趙子姍說。
“我們都屬於那種不會拉關係的人。”單慶說道,他發揚起阿q精神,勸慰趙子姍道:“其實想想也沒什麼,不就多領點工資嗎?”
“也不完全是多領工資的事兒,有時候看著有些人,活兒還輕鬆,每天上班也都是八卦聊天,有事沒事經常請假不來,可好事還都少不了他們,我心裡不平衡。”趙子姍說。
“哪兒不都一樣嗎?你看看我以前累成狗了,不還是光頭小兵一枚嗎?能力不是唯一的衡量標準。”單慶說。
“工作和上學時候真是不一樣。現在想想,還是學習比較公平,誰學習成績好,什麼三好學生、獎學金都給他。”趙子姍說。
“子珊,我們換個角度想想,現在我們有房有車,比以前不知道強多少倍,這樣想好受多了吧?”單慶說。
“也是,以前我們什麼都沒有,住在出租房,和那時候比,現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趙子姍說。
“我上次讀到一句話,我覺得挺有道理的。‘改變我們可以改變的,適應我們改變不了的。’”單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