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古稀之年,穿著一身藍綠色盤錦扣窄薄襖裙,帶著繡著大紅牡丹的抹額,滿頭銀發盤成一個祥雲髻,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大金簪的老者。
上輩子,杜星暖被她的冷冽眼神和嚴肅氣質所嚇倒,根本不敢回話。
杜星暖記得外祖母曾和自己說現在的杜老夫人並非是祖父的原配,祖父原先隻是一個家境平凡的學子,學識才華被當年的光祿大夫發現。
用心教導栽培之後,考取了狀元不忘師恩迎娶光祿大夫嫡女,溫婉且才華橫溢的美麗女子。
這可是當年的一樁美談,然而迎娶不足一年那女子莫名奇妙病逝了,不知有多少人腕惜,暗歎那女子福薄。
時隔三年祖父便娶了林小姐的庶妹也就是現在的林氏為續弦,林老夫人也有福氣,生下兩兒一女,大兒子也就是自己的父親,從小由祖父教養,再次考取了狀元,由此一家雙狀元。
杜星暖不得不承認,杜家的確是文學世家典範,再過不久林芳華的兒子也將高中狀元,日後就是那一家三狀元,從古至今從未有過的。
後來不知怎麼的祖父中年竟然一頭磕死在了原配的墳墓中,隻留下一封將他與原配林氏葬在一起的遺書,成為奇案。
要知道那時候祖父可謂官位節節高升,兒子成器,可謂是十全十美,實在想不出有何自儘緣由。
杜星暖已經不再是之前聽話本子的小孩,祖父這悲慘的結束,不知道裡麵有多少祖母醃臢的手法。
杜星暖好不畏懼的回看了一眼頷首道“孫女彆了十載今日見母親病的如此之重,傷心心疼不已,又聽祖母差人讓孫女來了,哪裡還敢耽誤,這不就是這般匆匆趕來的模樣。
孫女本就日夜兼程,今日滴水未進來的路上餓的有些暈,這不路上歇息了會,耽誤了些時間。”
林芳華想話裡暗藏她托大來得晚,要全部人等她,她倒是不怕點出林老夫人倚老賣老,不顧她辛勞,不顧他們久彆不見的母女相思。
“你剛見過那你娘親如今身子如何?”毫無擔憂關心的嚴厲的聲音再次問道。
杜星暖聽著仿佛再問你吃了嗎?這般無關緊要無所謂答案的問題感覺好笑。
“不好”杜星暖也簡短回應,懶得跟她囉嗦。
杜老夫人不屑的說了句“虧她還是將門之後,身子骨比我這老太婆的還弱,年年歲歲的請大夫,我看呐就是福薄!”
杜星暖一聽她如此詛咒自己的母親氣不打一處來,應道“不勞祖母擔心,福不福薄尚且不論,但是娘親自是不敢在祖母先前去的。
娘親知孝道定不會如此不孝讓祖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所以請祖母儘管放心,母親一定硬撐著活下去給您老送終的!”
你咒我母親,我就咒你!
“你你你!”杜老夫人氣的不知如何說,要說她竟然敢咒她死,那不就是承認她也咒那郭氏,隻好憋著。
“你剛剛為何不應林娘的話?郭將軍就是這麼教養你目中無人,不敬長輩的嗎?”杜老夫人想著法子掰回來,好好懲戒她。
杜星暖看著為林芳華打抱不平的杜老夫人覺得甚是有趣,她隻是無視她就這般心疼了,若是接下來不得把她心疼死。
也難怪畢竟林小夫人可是她那遊手好閒了一輩子的親弟弟的寶貝女兒。
也就是杜玉潔所說的與父親青梅竹馬的女子,一身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玉簪子,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已至中年卻宛如少女,身材豐滿卻也窈窕,怪不得父親這般喜愛。
“林娘?可是父親的妾室,妾室見嫡女,見了本小姐不先行禮問候,反倒咋咋呼呼,本小姐點頭示意算給足她麵子了。”杜星暖突然嘲諷道。
“大膽!她可是你的表姑,是長輩豈由你這般無禮”杜老夫人突然捶桌怒吼道。
她最聽不得嫡女庶女的,當初自己就是因為是庶女,所以什麼都是姐姐的,什麼好的都落在姐姐頭上。
好不容易奪過來,那死老頭,哪怕自己含辛茹苦為他生兒育女也沒有絲毫溫情,甚至知道真相之後一死了之。
幸災樂禍站在一旁的大房的吳佳儀看著變臉的林芳華覺得痛快不已,哼,要不是婆婆偏心。
她原本就是嫁給長房,就算她是後麵進門,那二房的當家主母郭氏告病原本這當家之權應該是她的。
自己可是嫡女又嫁給了嫡長子,還不是因為夫君的官沒有二郎的大,就這般偏愛。現在可是京城笑話她,竟然比不過一個妾室。
“祖母您這話就不對了,在家由父,出嫁從夫,林娘若是不自降身份為妾,那本小姐喊她一句表姑是理所應當,但她自甘為妾,那麼妾就是妾,何來表姑之稱?大嬸嬸您評評理,這話對嗎?”
杜星暖可沒有放過在一旁即將要笑開花的大嬸嬸。杜星暖就是要挑撥原本就是暗流的她們。
“侄女說的確實是這個理”吳佳儀強忍住上揚的嘴角,一本正經扮做公允的答到。
此時的林芳華恨不得撕了那幸災樂禍的憋笑的吳佳儀,更恨不得將那目中無人的女孩的巧嘴給縫上。
下一秒,便見那祖母怒氣而立,右手拄著拐杖,左手怒拍著桌子,高聲喝道“你你你你,你給我跪下!”
“母親這是怎麼了,怎發這般大火”突然一道磁性擔憂的男聲從們就傳出。
杜星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她的父親這出了名的孝子回來的可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