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月公子!
“你院裡的岑師正又在撫琴呢?一天到晚的練來練去,真真羅唕死人了!”
“他是琴癡,日也是琴,夜也是琴,活著是靠琴,入夢也靠琴。敬蓮侍奉的那位武樂正倒是安安靜靜,成日介不是練劍就是作畫。”
“辛相公作的畫我見過,可謂風骨卓然,真對得起他的長相。”
敬蓮鼻子裡一哼,一臉洋洋得意地說道“可不是,我家相公連汗水都是香的。”
“你算是跟了個好主啊,從來就沒聽辛相公說過一句重話,更沒擺過一次臭臉,不像我服侍的那個……”
“胡師正喝醉了酒又打你了?”
那小廝點點頭,但沒有繼續說下去。
打左首來了位小丫頭,發髻梳得光溜,左右兩邊各釵了一枚珍珠,模樣十分精明,手裡正端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怎麼著,又圍在這兒躲懶呢?小心各位主兒有事喚不到你們,到時定叫你們好看!”
這是柳樂正的小婢,辛醜認得的。
敬蓮雙眼雪亮,一把就接過了他手中的錦盒,“雪兒姐姐要去哪?我幫你捧著吧。”
雪兒一雙眼睛睨起來,嘴角帶笑,“你也不算白忙,這正是給你家相公捎去的禮物,是柳樂正聽說你家相公喜歡作畫,特意請人買來的朱砂與靛石,還有其他幾種名貴顏料,你可拿仔細了,不可顛簸,確然灑混了一丁點,都得仔細你的皮!”
“呦呦呦!”邊上有小廝起哄,“好個厲害的姐姐,比胡師正的鞭子都還狠些呢!”
敬蓮卻是滿臉歡喜,“正好,我家相公的顏料快要用完了,我將這些東西拿了回去,他必定歡喜。”
“彆忘了多提兩句我家柳樂正的名字!”
“是了,是了,雪兒姐姐安心吧!”
辛醜邊笑邊退,悄悄回到了簷廊邊上,正好撞上敬蓮捧著東西湊進屋,一見到他,立馬行了個禮。
“相公。”
他望著那個錦盒明知故問“又是哪位大人賞下的?”
“不值一提,就是些尋常的顏料。”
“哦?”他眉頭一攏,心頭怪了,“可我方才明明……聽到了柳樂正院裡雪兒的聲音?”
“是嗎?”敬蓮眨了眨眼睛,“她隻是路過這裡,和其他小廝們在聊天呢。”
這怎麼還欺上瞞下起來了?
他抿了一下嘴,覷破但沒有說破。
“到底是誰送來的?來日見麵,我才好答謝人家。”
“相公彆忙了,”敬蓮將錦盒子放下,竟自說道“就憑相公的容貌,已不知兜動了外頭多少女子的心弦呢,若要是一一搭理,將來隻怕門檻都要被踏破。”
“這……”
“是以,今日這禮咱們隻收不謝,甚至今後不論是哪院的女眷送來禮物,我們都這樣做,收著收著,那些人識了趣味,就不會再送第二回了。如此一來,咱們門庭才能清靜下來。”
“你這是……”他不禁然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