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月公子!
黃鞠塵在中間,嚴玨與嚴秋泓各站左右。
他悄悄藏到了某間酒家的望子後頭,聞到一陣佛手柑香由遠至近,又由近至遠,以為終於安全時,一回頭,卻正好撞上嚴玨沒什麼表情的臉。
他暗暗歎了口氣。
“拿著吧,”嚴玨往他手裡塞入一件東西,他攤開一看,是一個鈴鐺,紅繩係著的,十分精巧,“教習套中的,這樣以後它再偷吃,你就不會全然不覺了。交代你細細養著,下雪時還等著拿它煨蘿卜呢。”
他緊緊攥著這鈴鐺,抿了一下嘴,雖然什麼都沒說,心頭卻浮現兩個字——“休想!”
關於嚴蘸月的事,嚴玨心底縱然充滿惋惜,卻也知道有些事不可操之過急。
中秋一過,又是大考,馬上就可以升入元院了,那將會是他呆在書院的最後一年。
度過最後一年,回了卞城,便能迎娶慕青了。
這些年一直讓她等,一等便是四年光陰,試想如果當初未曾求學,也許他倆的孩子都能識字念詩了。
慕青生的孩子,一定也有漂亮的酒窩和甜甜的眼睛。
一麵細細想著有關將來的一切,一麵拿出紙筆,開始給遙遠的她書寫心意。
“世子,”揖山細細地研著墨,不時抬看著窗外,“又快要入冬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能回卞城了吧?”
他抬頭看了一眼揖山,一樣看向窗外,“還不成,得等翻年才行。”
“這三年真是經曆了許多事啊。”揖山突然大發感慨。
他因此想到蘸月,“可不是嘛。”
這當兒,門口正好傳來嚴秋泓的聲音“王玉兄,教習又賞了我兩壇子好酒,快把你的金兕杯拿出來。”
嚴玨擱好筆墨,徹底知道,今天這封家信是寫不成了。
嚴秋泓靜靜地把兩壇子酒擱在桌上。
他透過對方黯然的歎息,發現了什麼,於是靜靜坐到了他的對麵,等揖山擺好酒杯,滿滿為他斟上,才問“教習又拒絕你了?”
嚴秋泓並沒有回答,隻是悲涼地看了他一眼。
他點點頭,輕聲安慰“喝酒,喝酒,悲傷不在酒裡。”
“為何人總是求而不得?”嚴秋泓突然這樣問。
“求而不得,也許並不是壞事。”他這樣答。
嚴秋泓盯著他看,像要盯穿他一樣,靜靜無語了好大一會兒,終於傷心的滑落下一顆眼淚,“就連安慰人都安慰得四不像,可見你誠然是一塊榆木疙瘩。也對,像你這樣的人多簡單,眼裡就隻有課業,絲毫不懂情愛,更不懂我們這些求而不得之人的傷心之處。”
他咬了一下嘴,想要反駁,話意甚至都衝到嗓子眼,卻又壓了下去。
說他不懂情愛,慕青頭一個不服,但,也無所謂了。
暗裡一笑。
嚴秋泓又急急地飲下一大盞酒,借著勁頭罵開:“其實我早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喜歡我的,至少我就做不到阿月那種份上,為了她,連魙境都敢追隨而去,如果對手真的是阿月,我可以認輸,心甘情願的那一種。可你看看他們現在,兩邊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叫我看了又怎麼甘心?”
這他就不禁要為阿月說一句了,“阿月不過一時矯情,等到傷勢見好,鼻子再造回來,兩人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