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月公子!
枉死城王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半晌,點點頭,“是了,用策動魘鎮之神那一套術法,配合冤魂為祭,的確是可以破除那個封印,若真是這樣……”
真是這樣,又如何。父王卻一語不發了,手中的念珠越撥越快,好像昭示著他此時的心情越發焦躁不安一般。
嚴蘸月因為心係山下百姓,也同樣的不安。
“不會,”王妃此時卻低聲嘟囔“當初那套巫術是我親自下咒施行的,這件事隻有我一人知道,山神突然被喚醒,一定另有人暗中所為!”
父王不可思議地回頭瞪著她,“為了殺個庶子,你居然連這種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好個毒婦!”
“事到如今,你有什麼資格這樣指責我!自打那個妖婦進門,你可曾正眼瞧過我一回?一個接著一個娶進門,哪怕我親手毒殺了那妖婦,你身旁也從未缺過其他賤婦!好在其他幾子全是草包,偏偏這妖婦所生的兒子卻處處壓我兒子一頭,我若不殺了他,以後濡月的位置還如何坐得安穩?”
嚴蘸月緩緩放下了茶盞,終於,臉上笑意不再。
“你終於承認了,敘嫣是你所殺?”冷冷的,父王的眼裡像摻著冰渣。
王妃但冷冷一笑,“殺她確實是我下的毒手,但死因卻在你,是你用情不專,是你見異思遷,是你見一個便愛一個!這麼多年了,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父王不可思議地詰問道“老大三番兩次要害蘸月,哪一回我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苦了蘸月這些年連家都不敢回,你的兒子如今卻越發猖狂了!”
小蛇在他身上盤纏個不停,且越絞越快,越絞越緊,他已無心製止,便任它去了。
黃鞠塵交與印章當天,曾告訴過他,隻要他心現殺機,小蛇便會自動爬出來保護他,小蛇越是活躍,就證明他的殺心越重。
但他終究還是忍下了,沒了二姐的喜神牌,也沒有立刻殺人。
他在等。
當著他的麵,父王與王妃越吵越凶,二人各自將這些年的不如意摻入罵聲中,堪比世間最鋒利的劍,各自痛下殺手,紮得對方滿身是血,好像這樣才過癮,好像今天是約好了至死方休,於是罵聲越來越大,於是天地四方哀鴻遍野。
過了一會兒,終於又有人跑來通傳,“不好了,王妃,山神之勢過於危猛,世子爺力擋不敵,陣前失手,薨……薨逝了。”
四下突然寂靜起來。
過了一會兒……
“濡月!”
罵聲不再,改為哭天搶地,父王倒是當機立斷,趁她發怔,一把奪過那柄劍,當場一刺,痛快地了結了一切。
終於,他心頭的怒意被人澆熄,真心為嚴濡月哀慟之人亦不複世間了。
靈光一閃,他像突然開了竅似的,心有所覺,怪不得父王一直和王妃糾纏不清,原來是為了拖延時間。
他按著衣袂而起,四下的守衛見此巨變,都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嚴蘸月便好心的為他們指了條活路,“主謀已死,爾等若是甘願認罪,罪可輕減,總不至於冠上叛變之名,而株連九族。”
眾人聽說,嚇得個個丟下兵器,當場跪地以表臣服。
父王累了,又一屁股坐回座位,喘了好大一會兒氣,才對他抬抬手“去吧,收了山神,你便是新世子了。”
嚴蘸月搖搖頭,以示拒絕。
父王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拱著身子,又恢複了往日恭虔的模樣,隻道“兒臣今去收山神,是為百姓,並不是為了父王。從此以後,父王便沒有我這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