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根木刺挑出,褚思雨指了指路小雨的眼睛。
“嗯!”
我點點頭,拿出兩張符,貼在路小雨的眉心。
這些木刺,應該都被處理過,全都拔出來後,對路小雨的壓製,會減少很多,這樣一來,路小雨的眼球轉動很正常。
一張化煞符,一張鎮屍符,能保證路小雨沒有異動。
兩張符貼上,我向外望了一眼,僅僅是清理上半身,已經花了我將近三個小時,如果下半身的情況也是如此,那麼清理好下半身,天恐怕就得暗了。
縫屍四步,清、理、縫、捏。
清,是清理屍體,而僅僅是一個清理,就要花費我大半天的時間,剩下的三步完成,恐怕要乾到天亮。
最為關鍵的是,天黑以後,路小雨會變成什麼樣,我不確定。
我正想著,門突然被敲響,隨即被打開,路偉探頭進來,提了提手上的飯盒,說道“黃大師,陳師傅,這都過了晌午了,吃點飯吧!”
說完,他沒管我們同意不同意,拎著飯盒就進來了。
金洋和陳猛緊隨其後,手裡也拎著飯盒。
“行,那就先吃點,不過這裡不是吃飯的地方!”柳靈童子和我對視一眼,轉過頭,換上了一副笑臉。
“哎,那我們下樓吃!”
路偉眉開眼笑的說道,看都沒看木床上的路小雨。
我注意到,他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他在怕路小雨。
“小雨,你留在這裡,看著屍體!”我對身側的褚思雨小聲交待道。
“嗯!”
褚思雨點點頭,沒說什麼!
隨著路偉下樓,我們來到一樓。
“來來來,黃大師,陳師傅,還有這位師傅,嘗嘗我們村裡的土雞!”路偉一邊招呼著,一邊打開飯盒。
菜都是硬菜,一道小雞燉蘑菇,一道燉排骨,還有一個牛肉燉蘿卜和炒雞蛋。
我是沒多少胃口的,可這個飯,還是得吃,我心裡憋著太多的話。
“路村長,你和我說實話,你姐到底是怎麼死的?”
沒吃兩口,我就忍不住了,也顧不上什麼麵子不麵子的,直接問道。
“我不是說了嘛,得急病死的!”路偉的臉上雖然還掛著笑意,但聲音卻冷了下來。
“得的這個急病嗎?”我從兜裡把一把木刺扔在桌子上,冷冷的問道。
“黃大師,他什麼意思?”
看到木刺,路偉急了,站起來大吼道。
“彆急嘛,該怎麼回事就怎麼回事,你實話實說就行了!”柳靈童子皮笑肉不笑的站起來,看似隨意的把手搭在路偉的肩膀上,向下一壓。
本來還滿臉怒氣的路偉瞬間變色,肩膀一下子垮下來,坐了下來。
“乾什麼?”
金洋和陳猛立即急了,站了起來。
“坐下!”
司徒卿冷哼一聲,一手一個,把兩人按在椅子上。
兩人的反應和陸偉幾乎一樣,肩膀一跨,被按著坐了下來。
我有點意外,不著痕跡的看了司徒卿和柳靈童子一眼。
他倆這是在幫我!
黃楓的命令其實非常簡單,要我縫屍。
縫屍的潛在意思就是,不要節外生枝。
就如同在通縣那次,縫好屍後,黃楓把屍體帶走。
這一次也一樣,我負責縫屍,司徒卿和柳靈童子負責運屍。
至於路偉,他想的很簡單,就是我們趕緊把屍體縫好,然後弄走。
他沒想到,我會追問他路小雨是怎麼死的。
我沒想到的是,司徒卿和柳靈童子會幫我。
我看了一眼柳靈童子,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明悟,這或許也是黃楓希望看到的。
黃楓以及他的師門為了點龍穴前後準備了一百多年,他們真的差路小雨這一具屍體嗎?
還有,黃楓這次又使了一招李代挑僵,暗度陳倉的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黃楓這個時候,恐怕已經開始點龍穴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幾個在這裡把時間拖的越久,對黃楓就越有利。
如果正常縫屍,有司徒卿和柳靈童子幫忙,我相信,明天一早,我們一定能縫好路小雨。
這樣一來,可就達不到掩護黃楓的目的了。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柳靈童子是故意如此做的,他的目的很簡單,拖延縫屍的時間,為黃楓打掩護。
至於司徒卿,以她的性格,恐怕單純是為了幫我。
“路村長,我再問一次,路小雨到底是怎麼死的?”
不管他們是為了什麼,該問的還得問。
“我都說了,她是急病死的!”
路偉掙紮了一下,梗著脖子喊道。
“得急病死的?”
我笑了笑,撿起一根木刺,盯著路偉的眼睛問道。
“你想乾什麼?”
看到我手上的木刺,路偉怕了,掙紮了兩下喊道“你彆亂來,這是我們村,你敢搞我,彆想站著出去!”
“都這個時候了,嘴還這麼硬!”
我被逗笑了,一把抓過路偉的手,按在桌子上,木刺對著他的指甲縫,刺了下去。
“啊!”
以刺之下,路偉疼的瘋了一樣的喊起來。
“閉嘴!”柳靈童子抓住路偉的下巴一扭,把他的下巴卸了下來,痛呼聲變成了嗚咽聲。
我冷笑一聲,猛地拔出木刺。
路偉疼的一抽,猛地蹬了一腳凳子,腦門上沁出了一層冷汗。
過了足足一分鐘左右,路偉才緩過來一些。
柳靈童子伸手將他的下巴接回去,說道“現在能說實話了嗎?”
“能,能!”
路偉含糊不清的回道,看向我和柳靈童子的目光中,滿是畏懼。
“說吧,路小雨是怎麼死的?”我再次問道。
“我媽折磨死的!”路偉喘著粗氣回道。
“路小雨也是你媽親生的?”我問道。
“是!”路偉點點頭。
“親媽這麼對自己的親閨女?”我被驚到了。
“我家重男輕女,我媽和我爸都嫌棄我姐,沒事就打罵我姐,我姐後來受不了了,就想離家出走,可一次都沒成功,每次離家出走,都被抓過來!”
“我爸我媽為此大發雷霆,每次都是暴打一頓,打完還不解氣,還要折磨一陣,想要借此嚇唬住我姐!”
“可我姐性子擰,越打越不服,她越不服,我媽我爸就越生氣,打的也就越狠!”
“為了離開我們這個家,我姐前前後後跑了四次,第四次被抓回來後,我姐沒挺住,死了!”
路偉陷入了回憶中,用一種略顯平淡的語氣訴說著當年的事情。
“然後呢?”我打斷問道。
“然後,我爸我媽就隨便找了個地方把我姐埋了!”路偉繼續說道,眼裡也在這時露出一絲驚恐之色,“可沒想到,頭七那天,我姐回來了,不是魂回來了,而是人回來了,她從墳裡爬出來了!”
“我爸我媽一發狠,說能殺死我姐第一次就能殺死她第二次,就又把我姐給殺了,為了防止我姐再爬出來,找到回家的路,就把我姐的眼睛,耳朵,嘴,都縫了起來,說這樣我姐就說不出聽不到看不著,也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處理好以後,我爸我媽把我姐又埋了起來,這一次,我姐再沒回來,直到前一陣,我姐不知道怎麼的,又回來了!”
說到這,路偉抬頭看向柳靈童子,說道“黃大師,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啊,是你說要幫我們處理我姐的屍體的,還說不收錢的!”
“行了,彆編了!”
聽到這,我再次打斷路偉。
之所以說他是編的,原因很簡單,路偉說起路小雨的死因時,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眼珠子還一個勁的轉,這樣子根本不像是回憶,反倒是像背誦。
最為關鍵的是,提起路小雨被打死的過程,他全程沒有表露出痛苦或者悲傷的情緒,他就會好似一個旁觀者一樣,說著一切。
這明顯不對勁。
“我沒編啊!”
果然,我這麼一說,路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之色,隨即委屈的叫起冤枉來。
“沒編?”
我笑了笑,又撿起一根木刺。
“彆弄我,彆弄我!”
沒等我動手,路偉已經怕的喊了起來。
“那就說實話!”我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