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抬起頭,朝兩人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這時,阿木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他一把關上門,吼道:“他不是阿爹!”
兩人恐慌地跌坐下來,這時外麵的風又開始猛刮起來,呼呼地吹打著木門,其中還夾雜著有節奏的敲門聲。
“阿木,快開門……”
阿木和老婆緊緊抱在一起,兩人都能清楚感受到對方顫抖的身體。
突然,風又停了,敲門聲也停了,屋外一片寂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阿木老婆把頭死死埋在阿木懷裡,阿木硬著頭皮望過去,他驚恐地看到,門縫裡居然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骨碌碌地望著他們。
這一下可把阿木嚇得冷汗直流,他顫抖著彆過頭去,緊緊抱著老婆,此時,他很想去裡屋看看自己的孩子,卻又不得不忍住。
“嘻嘻……”
這時,那雙眼睛突然消失了,屋外卻再度刮起了大風,木門又砰砰砰地響了起來,並且,簌簌的風聲中還夾雜著野貓的嘶吼和孩童的笑聲,風越來越大,貓叫聲也越發淒慘,木門劇烈抖動著,眼看就快要擋不住,阿木連忙帶著老婆來到牆角蹲下。
“砰——”
木門應聲倒下,電光閃動間,一道佝僂的人影在整個屋子內慢慢放大。
角落裡,阿木死死捂住老婆的嘴。腳步聲卻越來越近,一雙草鞋邁過,阿木看到阿爹極不協調地走了進來。
那個東西則一眼盯住了桌上的三個小人,它的眼中,那三個小人正是阿木,阿木老婆,還有阿木的兒子。
阿木咽了口口水,雷光閃過,阿爹竟獰笑著轉過來看向他們。
“跑!”
阿木一聲大吼,一腳踢倒“阿爹”,帶著老婆衝了出去。
“嘻嘻嘻……”
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笑,桌子上,幾隻血淋淋的兔子正啃食著稻草編成的小人。
裡屋內突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幾隻兔子豎起了大耳朵,然後放下了手中被啃得稀碎的小人,從阿爹身上跳過,向聲音的來源爬去。
屋內,一陣陣咯吱聲傳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啃食著門上的銅鎖,下一瞬,那被漆染成白色的黑狗猛的站起來,對著那房門大聲叫著。
“啪”,像是門鎖落地的聲音,裡屋的房門像是自己緩緩打開,黑暗中,幾雙骨碌碌的紅眼亮起,黑狗不停吠著,但顯然是見到它是白狗,兔子們猶豫了一下,然後無所畏懼地走了進去。
黑狗齜牙咧嘴地望著走進來的三隻兔子,一反先前怯弱的模樣,兔子們看了眼搖籃,然後突然跳向黑狗,它們死死吊在黑狗身上,露出一對超乎常理的尖牙,黑狗一聲低吼,雙方開始撕咬起來。
而就在黑狗忙於和三隻大兔子撕咬時,一隻還拖著臍帶的小兔子卻血淋淋地爬向了搖籃。
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眼看小兔子就要爬到搖籃邊時。
“滋——”
一陣黑煙飄起,小兔子傳來一聲哀鳴,消失在了搖籃外麵的那道圈上,化為一顆粉紅的蒼耳。
而另一邊也相繼傳來聲聲“滋聲”,像極了燒得通紅的鐵具放進冷水裡一樣,幾聲怪異的尖叫響起,渾身染上狗血的三隻大兔子身上也開始飄起了黑煙。
窗外,太陽緩緩升起,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斜射在搖籃中,那個孩子鼻尖呼吸均勻,睡得正香。
搖籃旁邊,一隻紅白黑相間的大狗躺在一片粉紅色的蒼耳中,口與鼻皆是血,呼吸重而急促,在它身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咬痕,不會有人猜到那是兔子所為,在不遠處,一根大豬蹄跟著被染成了紅色。
此時的外界,秋高氣爽,天朗氣清,陣陣微風掠過,吹醒後山一片綠意。一隻隻鳥兒騰空而起,奏著它們才能聽懂的樂章,這般唯美的畫卷,任誰也看不出這裡曾發生過什麼。
而這時,田野中幾隻水鳥突然驚起,田埂上,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頭兒手舞足蹈地走著,嘴裡瘋瘋癲癲地唱著些什麼。
“太上彌羅無上天,妙有玄真境,渺渺紫金闕,太微玉清宮,無極無上聖,廓落發光明,寂寂浩無蹤,玄範總十方,湛寂真常道……”
唱著唱著,這老頭兒居然還歡快地蹦起來,突然一聲驚叫,老頭兒差點沒被絆倒,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根缺了一角的蹄子。
“這是?”老頭兒撿起黑蹄端詳了半天,“四十年的黑驢蹄!”他露出驚容,“可惜缺了一角”。
“不對!”老頭兒又伸出舌頭舔了舔黑蹄,“怎麼有股雞血味?”他望見半山腰上的木屋,身形一閃,消失而去。
“果然是這裡……”老頭兒撿起地上的一個鐵碗看了看,“嗯?”突然,他摸了一下木屋門前那圈淡淡的印子,目光順移過去,落在了兩道尚未連接好的血印處。
“可惜了,就差了這麼一點。”老頭兒歎道。
“簌~”
屋內,桌上有半截殘破的小人被風吹落在地,房外的老頭兒突然猛然嗬道。
“你這孽畜!竟然還敢回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