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春縣,貫穿大焱南北的滄江流經此地,渡口規模在京畿周邊雖不是最大但卻是最近,距離京城不過兩百裡地,鋪設有馳道,半日便可往返。
“……大人,渡口又有人在鬨事了。”
“都什麼人啊?”
“多是些腳夫在鬨。”
“哦。”
文衛烏左右手各摟著一名濃妝豔抹衣著清涼的女子,一人喂酒,一人喂菜,聽到下屬的彙報,他咂摸咂摸嘴哦了一聲。
繼而笑著說道“一幫泥腿子鬨能鬨出什麼?扣他們十天工錢,再鬨的就失足墜江,滄江這麼大總有他們的容身之地,反倒是我們的青天大老爺有何反應?”
“沈縣令還是有些擔憂,怕陳家那頭幼虎亂來,怕這渡口貪墨上達天聽被皇宮裡那位知曉。”
文衛烏一隻手順著女子敞開的領口滑了進去,在一陣嬌嗔之中他哈哈一笑。
“我們這些年從漕運中攫取的油水可從不曾少了他的一份,這要是東窗事發他當然跑不掉。”
“他是該怕,所以就更該配合我等行事,好生遮掩!”
下屬連連點頭附和“大人所言極是,不過上頭已經和陳府達成了默契,那頭幼虎應當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我們這時候還有必要再這樣做嗎?”
“上麵有上麵的考量,我們這些下麵的人也得有自己的計較……”
文衛烏說著用力一捏,那名女子吃痛沒端穩酒杯,酒水灑在了文衛烏的靴子上,她曲意逢迎的笑容頓時就變了。
變得慌慌張張。
“文爺……這、這……奴家這給您弄乾淨!”
“怎麼弄啊?”
女子強忍著懼意拿出隨身手帕,文衛烏一聲不吭地抽出了手,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丟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滿臉都是血,另外一名作陪的女子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但是文衛烏卻已經看向了她。
“彆怕,這女人忒不懂事,連怎麼擦靴子都不會,我想你應該比她懂事吧?”
女子嘴角顫抖了兩三下,看著被摔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女子,半是惱火於這人弄撒了酒,半是兔死狐悲的哀默,但最後她隻能擠出一個笑容,蹲伏下去。
舔舐著靴子上的酒漬。
文衛烏這才重新看向屬下,接上先前的話題“小心駛得萬年船,就算是無用的多此一舉,幾條泥腿子的命又有什麼所謂呢?”
“至於什麼上達天聽……嗬,他還當聖上是幾十年前的聖上呢?早就老咯!”
“一心隻想著求長生,看的是天上,哪裡還管這些人間雜事……”
貴為大將軍之孫的陳憲虎提及聖上都多有避諱,但這漕幫在千春縣的主事,連個正兒八經的幾品官職都不曾有,卻敢大大咧咧說起聖上已老。
這已經說不清究竟是膽大,還是狂妄了。
讓下屬離開時順便把地上滿臉是血的女子扔了出去,免得礙眼掃興,月色之下文衛烏的風月之事本該是再進下一階段了,懂事的女子也已經識趣地貼了上來主動投入懷中。
但是不知為何。
他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但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於是便有些煩躁。
一巴掌扇在了主動投懷的女子臉上。
“剛舔過靴的嘴也想來碰老子,臟死個人!滾——”
文衛烏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