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雖然不是局內人,不知道大焱朝廷這是在布什麼局,為什麼要引出殘存的神明之力,殘缺的神明之力上為何又有天魔的氣息。
可是馮延年、何奇事,以及大漠那位神殿大祭司先後出手目的卻已經十分明顯,就是在阻止蒼鷹之影接近阿木爾。
如果想要添一份力,隻要效仿就行了吧?
一邊是馮延年、何奇事,一邊是糾纏著天魔的殘缺神明,徐年要往哪邊站根本用不著多想,隻不過他運轉靈力正要出手,天地剛有所呼應,忽然又察覺到了一股極為浩蕩的力量,從遠處蔓延了過來。
其強大,不遜於神靈。
本就蒙在鼓裡的徐年目光驟然一縮,不再急於動手,轉而朝著這股浩蕩力量蔓延而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在這個方向上,坐落著金頂紅門,恢弘壯麗的大焱皇宮!
……
腿腳不便的老人在紅袍太監的攙扶下,一步步邁過了白玉雕成的台階,來到大殿門前,紅袍太監停住腳步俯身相送,靜靜聽著老人的腳步沒入大殿,然後被緩緩關上的殿門隔絕在了裡麵。
金柱纏龍的大殿內,隻有一道身影盤坐最高處的龍椅上。
沒有點燈。
殿內有些昏暗,看不清那道身影在冕旒之後的神情。
張首輔敲了敲腿,向前走去,呼喚了一聲。
“陛下……”
這一聲。
如同驚動了什麼,昏暗之中的那道身影驟然一動,從龍椅上消失,化作一道厲風撲向了為大焱社稷嘔心瀝血的老人,紋龍繡鳳的大袖之中,伸出一隻孔武有力的手臂,抓向老人的頭顱。
老人未退半步。
不過陡然間血灑大殿,將要令社稷浮動的悲劇並未上演。
那隻手,在已經能感受到老人輕而有序的呼吸的距離,險之又險地停了下來。
冕旒之後,傳來的細微聲音猶如是在夢中初醒。
雖是恍然,但迷惘也還沒有褪儘。
“啊,原來是張愛卿……來找朕,有何事啊?”
九五之尊的大焱天子,或許是此地隻有他與一位愛卿的緣故,所以並未有常人想象中的那般威嚴,就連語速都放的很慢,頓挫也有些怪異。
像是在一邊說話的同時,更多的心神卻又沉浸其他地方。
“陛下,您現在還好嗎?”
“朕,能有什麼不好……朕,很好,相當好。”
冕旒後的那雙眼眸,遍布著細密的血絲。
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休息過了。
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掃向殿裡的金柱,上麵纏著一副腐爛大半的腸胃,混合著血水和爛肉的胃液不斷淌落,化成一隻隻口器生著利齒的肥碩蛆蟲在地上漫無目的的蠕動。
蛄蛹、蛄蛹、蛄蛹……直至消失在黑暗當中,似是溶解後與黑暗化為了一體。
大殿門口,也不是氣派威儀的紅門,而是一顆腐朽而巨大的頭顱,張開著大嘴,露出崩落了一半的殘缺牙齒和軟塌發黑的舌頭,深深凹進去的眼球之中毫無光澤,臉皮與之間頭骨似乎沒有一絲血肉,緊緊貼著,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水分的大地。
更重要的是,布滿血絲的雙眼曾經見過這張臉,先帝駕崩葬入棺槨中時,最後留下來的似乎就是這麼一副麵孔,沒什麼分彆。
最後,冕旒後的雙眼看向了近在身前的愛卿。
看到的是……一灘爛肉。
緩緩融化掉的五官在泥一樣的爛肉上流動,那張嘴還在說話,隻不過一張嘴便是掛著碎肉的蒼蠅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