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葉見到道門大真人竟然拿出了一瓶藥粉,他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屑“真人這是拿出了什麼能夠讓人吐露心聲知無不言的神奇靈藥嗎?隻要喂我吃了下去,你問什麼,我就會老老實實答什麼?”
“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能起到這樣的效果,就看你自己受不受得住了。”
徐年瞥了葛葉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另一隻手抬手一招,便從小瀾河中喚來一道水流,把這張天天搗鼓出來的灰色如鹽一樣的結晶灑進了水流之中。
結晶遇水則溶,淋了葛葉滿頭。
吐露心神知無不言?
當然是沒那麼玄乎,隻不過是會勾起一種普通人都很熟悉的感覺而已……
再次被小瀾河的河水浸透,葛葉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保持著原本的表情一成不變,既有走投無路的灰心與絕望,又有幾分嗤笑摻雜其中。
就像是鍋裡的死豬都已經煮到定型了,哪裡還在乎鍋底的柴火燒得夠不夠旺呢?
但是沒超過一個呼吸。
葛葉的表情便變了,起初是臉頰肌肉在抽搐,很快他死豬不怕開水燙般的頑固表情便土崩瓦解,從眉頭到嘴巴,整張臉都變得扭曲,像是要擰在一起。
“癢……哈哈哈……好、好癢……這是、這是什麼……癢、癢死了!”
風度翩翩的翰林院編修渾身濕透倒在地上滿地打滾,像是躺在了沸騰鐵板上的泥鰍全身都在瘋狂扭動,用儘全力讓肌膚與衣料和大地間發生摩擦,緩解這直鑽入骨髓的瘙癢感。
但這不過是杯水車薪。
不管再怎麼摩擦止癢,在短暫緩解了過後,便會又有一陣更強烈的瘙癢感湧上全身肌膚,就如同漲潮時的江河,一浪接著一浪,越打越高。
在已經扭成不似人形之後,葛葉那雙早已在肌膚上不斷抓撓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中加大了力度,指甲從在肌膚上留下一道紅印,漸漸變成劃開了肌膚,從手臂到獨自再到臉頰,親手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好、好癢……咳咳咳、嘔——癢、癢死了……諸葛台!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諸葛台當然不會越過徐年決定葛葉的生死,麵對昔日故人扭曲求死的慘相,他僅僅隻是後退了一步。
倒不是不忍。
隻是擔心葛葉要是渾身扭動的時候,可彆把身上的藥水甩到了他的身上。
這藥效這麼強,諸葛台可沒興趣體驗一把癢到撓破皮膚,大聲求死是什麼感受。
至於源自舊時情誼的唏噓或是不忍,要說完全沒有那是不可能,但早在葛葉為了能夠往上爬導致諸葛台想要其能夠活下去的那名女子最終隻剩下一座孤墳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若是有這麼一天,因故而生的種種情緒,都不過是陪葬品而已。
“癢……哈哈哈、啊啊——癢死我了,解藥——給我解藥……我說!你問我什麼,我都說——癢、癢、癢……”
當藥效發揮到極致之後,葛葉已經恨不得親手把自己的皮膚都剝下來了。
但他做不到,隻能求饒換取解藥。
徐年又拿了一個藥瓶出來,這次是一顆一顆的丹藥,從中彈出一顆飛到了葛葉的嘴巴裡麵,解藥的藥性也很快發揮出來。
不出片刻。
葛葉就已經軟癱在地上不再扭動了,隻是他身上儘是泥巴狼狽至極,還有數都難以數清的他自己親手撓出來的血痕。
這就不是徐年喂給他的百槐堂獨門解毒丹白鹿丸能管的了。
溶在水裡與人接觸後便能致人皮膚發揚的藥粉,雖然藥性極強能夠讓人癢到恨不能撕開肌膚,但是不需要專門配置的解藥,隻要一顆百槐堂獨門的白鹿丸就能搞定。
所以這種藥粉理所當然通不過張槐穀的親身測試,張天天對其並不怎麼滿意,隻取了一個很隨意名字。
癢癢粉。
品嘗了癢癢粉是何滋味的葛葉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不是沒有受過刑罰體會到過痛苦,但就剛剛這短短不過十幾個呼吸的體驗,已經讓他覺得天底下最痛苦的刑罰大概也不過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