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用“疲憊”這個詞來形容自從訓練以來第一次集結到一起的漕幫三千精兵不太準確,畢竟他們個個不僅步伐沉穩有力,對那位鐵甲將領在一舉一動間所傳達出來的軍令,都做到了及時的響應。
這可不是一支疲乏困憊之師能夠做到的事情。
但是不止是方天禹一個人有此感受,其餘漕幫舵主也能理解方舵主所說的“疲憊”是指的什麼,不是簡簡單單的長途跋涉氣力不足,而是體現在精神層次上的不夠完滿。
已經可以說是漕幫造反底氣之一的三千精兵,每一張麵孔明明不一樣,卻都浮現著相同的神情,甚至這神情還一成不變。
方天禹視線掃過了一張張麵孔,發現就像是凝固著同一個表情的麵龐之上,就連聳鼻眨眼挑眉這類再細小不過的麵部動作都不曾出現過。
越是仔細看著他們的雙眼。
越是能從中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木訥,就好像這不過是一具具有著生命的木偶而已。
雖然在那名鐵甲將領的指揮下,三千精兵暫時擊退了來自道一宗的大真人,已經足以證明漕幫在暗中辛辛苦苦練兵確實練出了斐然成果。
不是隨隨便便拉上三千人湊夠了數就來送死了。
是真正能夠左右勝負成敗的一支軍隊。
可是,這三千人展露出來的精氣神,和方天禹張奎等漕幫舵主想象之中的精銳之師卻又不太一樣,有令行禁止的如山軍令。
但卻好像……好像隻剩下了軍令而已。
鐵甲將領看向了方天禹。
轉動脖子時,他肩部和頸部的甲片摩擦碰撞擠出了稍顯刺耳的當啷聲響,眾人看不到麵甲後的那張嘴唇翕動,隻是聽見沉悶沙啞的聲音從整副鐵甲中傳了出來。
“我想漕幫的諸位舵主應當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江湖少俠,莫非還保留有一顆天真童心?”
不僅沙啞的嗓音有些刺耳。
這句話更是刺耳。
不過漕幫舵主們雖然不精通沙場戰事,但至少眼光和心性都不會太差勁。
知道能夠培養出三千精兵擺下三個千人戰陣的領軍者有多可貴,不可能在這成大事的節骨眼上因為一句話就得罪了。
即便是在諸位舵主之中脾氣比較衝的張奎也是壓著無名火,隻是朝旁邊啐了一口血沫,少許血漬殘留在嘴角,以至於笑起來時顯得有些凶神惡煞。
方天禹抱拳說道“將軍之事乃是我漕幫機密,之前我等也不甚清楚,如今終於見麵,敢問將軍如何稱呼?”
“將軍?嗬,我算什麼將軍……不過你要問稱呼,既然都這麼叫我了,乾脆就叫我鐵將軍吧。”
“將軍姓鐵?”
“嗬,隻是有著一身鐵甲在,叫一聲鐵將軍不是很應景?”
“……鐵將軍長途跋涉應當也辛苦了,不過既然將軍已與我等會合,我等自會保護將軍周全,這身鐵甲將軍其實可以脫下,減輕些負累。”
“不必了,既然已經穿上了這身鐵甲,我便沒打算脫下來,也……脫不下來。”
脫不下來是什麼個意思?
方天禹等人有些疑惑,隻不過他們接下來還得仰仗這位的鐵將軍明顯不想在這麼個話題上深究,隻好識趣的岔開這一話題。
方天禹接著之前的疑惑,再次問道“請問鐵將軍和弟兄們需不需要休息一下?感覺弟兄們看起來好像都有些累壞了。”
鐵將軍沉聲說道“累?這隻是你臆想出來的而已,他們已經不會知道累了,雖然還是需要通過休息來補充體力,不過現在還不必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