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老仆望著徐大夫人離去的背影,微沉的目光流露出了深思之色。
其實,他覺得大夫人的這麼個解釋有些牽強。
隻是不想在這麼個節骨眼上,刺激到大夫人的情緒,所以才沒有多問而已。
要深究的話,八年前就該死。
八年前……
這個時間點,確實有點奇怪。
為何不是二十年前,年少爺剛出生的時候呢?
又為何不是再早一點,老爺和年少爺娘親有了露水姻緣的時候呢?
偏偏是八年前。
剛剛大夫人自己可是說了,八年前她可是違背了老爺的意思,私自去看過年少爺的娘親是長什麼模樣兒。
誰知道還有沒有做過彆的事情呢?
大夫人口裡的那幾聲“該死”,可不像是在宣泄情緒而已,聽起來更像是在陳述客觀意義上理當發生的一件事情。
再仔細想想。
大夫人先前就對年少爺的真實身份起了疑心,但在偶然見到了年少爺的娘親之前,卻從未懷疑過年少爺的娘親是否隻是詐死。
似乎不管誰才是年少爺,但在大夫人的判斷之中,年少爺的娘親本就該是死人一個,不需要質疑……
曹哲思喚回了方才那名下屬。
下屬原本是在向他彙報一件事情,但還隻說到一半,就被推門闖入興師問罪的徐大夫人打斷了。
“……你方才說,上次把江揚郡詳細情報送給我們的那名商人,點名想要見我?”
“是的曹大人,他說他有一樣東西,想要獻給大人。”
“底細查清楚了嗎?”
“查是查了,但從查出來的結果來看,他確實是在江揚郡活躍的行商,主要從事名貴木料的生意,不過籍貫不是在江揚郡,如今江揚郡經曆大災局勢不穩,他帶著家當來到京城謀生,理論上是說得過去,但是……”
下屬略有停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曹哲思直接把話頭接了過來,沉聲說道“但是一個清清白白的江揚郡行商,不應該知道的那麼細節,就連那位徐大真人用的什麼法術神通,與哪一脈有所淵源都能夠說出來,這可不是親身經曆了那場大災就能知道的情報。”
下屬點頭附和“曹大人明鑒。”
“先送情報再獻東西,這商人的心裡裝著的恐怕遠不止是生意,他圖謀恐怕遠不止是要在這京城賺些金銀……”
獨臂老仆沉吟了片刻,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位徐大真人的身影,即便徐大夫人願意以大局為重不去招惹,但他還是感覺到了一陣不安。
這種不安源自於力量懸殊,無法掌控局麵的無力感。
在老爺回來之前,如果真相真如大夫人所想的那般,徐府的安危可就寄托在了那位徐大真人的一念之間,他現在留了餘地沒有挑破,但或許明日一覺醒來,改變了主意呢?
一旦四品境的道門大真人找上門。
曹哲思自知無論做些什麼,都不過是螳臂當車的無用功。
到那時候徐府最終還能剩下多少,恐怕隻取決於大焱朝廷與那位徐大真人交涉得怎樣,而不在於徐府都做了怎樣的準備。
獨臂老仆很討厭這種無力。
那個從江揚郡而來的商人,雖然所圖不明,但既然主動聯係上了徐府,送上的情報與其他消息放在一起也確實能夠相互印證,真實不假。
這顯然是合格的敲門磚。
既然如此,不妨先放他進門,看看他到底要的是什麼,能不能成為徐府的一份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