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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域山門之外，雲霧如絮，纏繞著嶙峋的青黑色山石，常年不化的積雪在主峰“攬月峰”頂凝結成一道銀色冠冕，遠遠望去，宛如仙家遺落人間的玉簪。隻是今日，這仙氣繚繞的景致裡，卻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肅殺。
青石鋪就的山道上，點點殷紅如紅梅綻落，那是龍掌門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他一身玄色錦袍早已被劍氣割裂數道口子，露出底下滲著血的內襯，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散亂下來，幾縷灰發黏在汗濕的額角，讓這位平日威嚴的金丹後期修士顯得格外狼狽。
赤煉仙子就站在他對麵百步開外，一身赤霞色宮裝如烈火燃燒，裙擺上用金線繡著的蠱蟲紋路在陽光下流轉著細碎的光，隨著她呼吸時起伏的胸膛，她手中控製著，正是青峰域引以為傲的“柳葉劍”——劍身上縈繞著一層淡淡的赤金色光暈，每一次顫動都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苦修百年又如何，技法再精也比不上，我在升級倉裡躺上3分鐘！”赤煉仙子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龍掌門顫抖的手腕，勝負早已注定。
她手腕微轉，柳葉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柳葉殘影，龍掌門隻覺心口一刺痛，仿佛被無形的巨石碾壓，再次踉蹌著後退兩步，重重撞在身後的望嶽石上。那石頭足有丈許高，竟被這一撞震得簌簌落下幾片石屑。
周圍的青峰域弟子早已嚇得麵無人色，不少人握著佩劍的手都在發抖。大長老白芷幽站在弟子最前方，一身月白道袍襯得她麵容愈發蒼白，她望著龍掌門咳血的模樣，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方才龍掌門已經出了全力，可在赤煉仙子麵前，竟連三招都撐不住。
“掌門，差不多得了。”李威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他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走到龍掌門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算個平手罷了，我們還是去內庭聊聊——畢竟青峰域是我家聖女的娘家人，傷了誰，我心裡都疼。”
他說這話時，目光掃過不遠處停著的那頂鎏金風輦，轎簾上繡著的鸞鳥圖案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隱約能看到轎內鋪著的雪白狐裘。那是聖女的轎子。
龍掌門緩緩起身，身上的氣息忽強忽弱，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他握緊的拳頭裡，指甲已經深深紮進肉裡，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石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他看著李威那雙帶著狂傲的眼睛，心中翻湧著不甘——李威已經是築基巔峰，就算是大勢力培養的聖子，也未必有這般實力。
可就是這個年輕人，帶著一個赤煉仙子，就把整個青峰域逼到了絕境。
“再給你幾年，必定是後患無窮。”龍掌門在心裡暗忖，目光掃過不遠處的護山大陣符文，那是青峰域最後的底牌。可他轉念一想，赤煉仙子方才遊刃有餘，顯然是未用全力就鎮壓了自己，就算啟動大陣，未必能留得住她。一旦撕破臉，對方若是逃走，往後青峰域怕是永無寧日。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氣裡都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原本挺直的脊背似乎瞬間佝僂了幾分，連聲音都沙啞了不少：“太子殿下，請吧。”
李威看著他妥協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他伸了個懶腰，轉身朝著內庭走去，低聲自語：“這老狐狸，倒還真能忍。”他心裡清楚，若是龍掌門真的強硬到底，他大不了換個聽話的人來當掌門——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抵抗，都不過是徒勞。
青峰域的內庭大殿極為寬敞，殿頂懸掛著一盞巨大的琉璃燈，燈火通明，將殿內照得如同白晝。此刻，殿內早已擺滿了酒宴，紅木製成的長桌上，擺放著水晶杯盞，裡麵盛著琥珀色的仙釀，旁邊還放著各色精致的糕點，有裹著金箔的桂花糕，還有用靈果製成的蜜餞，香氣彌漫在整個大殿裡。
舞池中央，凝脂正帶領著一群舞姬翩翩起舞。凝脂穿著一身水綠色舞裙，裙擺上綴著細碎的珍珠，隨著她旋轉的動作，珍珠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腰間係著一條粉色絲帶，絲帶末端垂著的銀鈴在舞動時叮當作響，配合著殿外傳來的絲竹聲，顯得格外悅耳。舞姬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衣袖翻飛間，宛如一群輕盈的蝴蝶，繞著舞池中央的白玉柱盤旋。
“來來來，龍掌門，我們共飲一杯。”李威端起酒杯，朝著龍掌門舉了舉，杯中的仙釀晃出細碎的酒花，“為我們雙方合作綿延無絕期。”
龍掌門坐在對麵，麵前的酒杯早已斟滿，可他卻沒有動。他看著李威臉上的笑容，隻覺得那笑容背後藏著不為人知的算計。三杯濁酒下肚，他終於按捺不住，眉頭緊鎖著問道：“太子殿下，您今日前來，真的隻是因為沒錢修宮殿？”
李威聞言，故作醉態地擺了擺手，目光落在舞池中央的凝脂身上，笑道：“酒桌上不談生意，隻談美人彈夜曲。你看我帶來的這些美人，跳著這般曼妙的舞姿，可比得上你們仙家的女子？”他說這話時，還故意晃了晃腦袋，一副沉浸在美色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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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掌門沉默著，臉色愈發難看。他此刻滿心都是青峰域的安危，哪裡有心情看什麼歌舞？白芷幽坐在他身旁，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的邊緣。
“龍掌門，你倒是個沒情調的人。”李威見他不說話，便對著舞姬們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凝脂聽到這話，停下了動作，對著李威福了一禮，然後帶著舞姬們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大殿。殿外的絲竹聲也隨之停了下來，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幾人的呼吸聲。
等閒雜人都退走後，大殿內隻剩下青峰域的幾名長老，以及李威身邊的楊指揮和三名鎮撫司，還有守在門口的幾名錦衣衛。
李威站起身，走到龍掌門麵前，拿起酒壺，親自為他倒了一杯酒，笑容裡帶著幾分深意：“龍掌門，你和大炎國之間的合作，我不想過問，也不想摻和。不過，你我之間的合作，該提上日程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門口的錦衣衛，繼續說道：“以後，你為我身後這八百錦衣衛提供丹藥、裝備和功法，按照你們內門弟子的待遇。”
“什麼？”白芷幽猛地站起身，她身上的月白道袍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而晃動了一下，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青峰域外麵的弟子有三千五百一十六人，內門弟子才一百九十八人，核心弟子十五人。八百個內門弟子的待遇，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我們自己的內門弟子供應都勉強，怎麼可能為他們提供資源？”
龍掌門也跟著皺緊了眉頭，他放下酒杯，語氣堅定地拒絕：“武裝這八百人，不是個小數目。就算我這個掌門同意，青峰域的庫存也不允許這麼做，你還是換個能談的條件吧！”
李威卻像是早就料到他們會拒絕，臉上依舊帶著笑，他走到白芷幽身邊，也為她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說道：“現在才八百人而已，往後還有八千、八萬人呢。掌門不要著急拒絕嘛。”
“這怎麼可能！”龍掌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杯盞都被震得跳了起來，酒液灑出不少，“八萬人？你看我這青峰域值多少錢，送給你得了！”他的語氣裡滿是憤怒，顯然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楊指揮和三名鎮撫司聽到這話，臉色都是一驚，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滿是震驚。門口的幾名錦衣衛也愣住了，他們終於明白，太子殿下今日前來，根本不是為了修永寧宮殿，而是為了他們——他們當年都是被青峰域挑剩下的普通天才，武學天賦不錯，卻達不到修仙的門檻。有的人流落到江湖，成了一方大俠；而他們，選擇去皇宮當了錦衣衛混上編製。如今看來，殿下是想把他們全部納入青峰域的內門弟子，讓他們重新踏入仙門，這是他們多年的夢想，今天要實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