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的中軍隊伍緩步前行,五月初,朱標統率的太子軍終於追上主力,兩軍會合。
其間,徐輝祖取代藍玉成為中軍先鋒,持續發動奇襲,卻從不戀戰,稍作交鋒即刻撤退。
徐輝祖的策略與藍玉截然不同,反而與王保保先前的戰術相仿,假裝敗退而退走。
此時,岐陽王李文忠的東軍自居庸關啟程,氣勢磅礴,準備進入土剌河、阿魯渾河流域,清除北元軍隊,期望與徐達的中軍形成夾擊態勢。
另一側,宋國公馮勝及穎國公傅友德領軍的西軍一切順利,自金蘭出擊,攻略甘肅,成功肅清北元在此的殘餘勢力,隨時能跨越沙漠與徐達和李文忠在和林會師。
朱標偕同方進、劉通、劉伯溫等人,在沙盤前推演戰局演變。
此時,不論是李文忠的東軍還是馮勝的西軍,都已多次與元軍交鋒,形勢一片大好,敵軍節節敗退。
朱標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劉通和方進。
三人皆是穿越而來,但真正了解戰局走勢的隻有他和方進。
劉通不懂軍事,無法提出良策。
"方指揮,你來推演一下西軍與東軍的情形。"朱標有意詢問。
方進對"嶺北之戰"的走勢了如指掌,卻故意猶豫片刻,回答:"宋國公那邊的壓力應該較小,微臣認為進展會較為順利,但北元在那一區域的布置本來就薄弱,起不了決定性作用。"
"至於岐陽王那裡,雖然現在連連告捷,但隨著戰線延長,戰鬥將愈發艱難,損失的兵力也將逐漸加重。"
朱標默默點頭,與他記憶中的"嶺北之戰"相差無幾。
但他還在等待,期待見證曆史是否會有偏離……
"我們耐心等待數日,直到西線與東線的偵察鷹騎士傳來情報,驗證方將軍的預見是否準確。"朱標語氣淡然,毫無焦慮之色。
劉伯溫提議:"殿下,以我中央軍團的實力戰勝他們並非難事,但我們需防備對方可能的增援,以免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
朱標微笑著說:"想必徐達大將軍已有周全的部署。孤的任務便是與中山王密切配合。"
沒有藍玉在旁煽動魯莽的衝鋒,徐達重拾了他的穩重性格。他不斷地派遣徐輝祖執行騷擾戰術,堅決避免決戰。
若遵循原本的時間線,徐達的大軍因連續戰鬥疲倦不堪,加之落入陷阱,會被王保保一舉擊敗。然而這次,由於朱標的介入,那些局麵並未上演。
兩軍依然相互對峙。此刻,李忠悄然來到朱標身邊,輕聲說:"殿下,北元太子有回信了。"
"嗯?"朱標眉峰一揚,"拿來給孤瞧瞧。"
異族人的策略頗具智慧,取得北元權貴的信任後,他們能迅速在兩國間傳遞書信,效率大幅提升。
這位北元太子名叫孛兒隻斤·愛猷識理答臘,和朱標一樣,在元朝握有巨大的實權。洪武元年明朝北伐時,他與王保保反目,降低了徐達收複大都的難度。
可以說,北元太子與王保保之間的衝突,甚至超過了北元皇帝與王保保的矛盾。王保保威脅不到皇帝的地位,卻能威脅到太子。
因朱標引發的連鎖反應,北元皇帝依然在位,使太子無法繼承大統,他與王保保的衝突也因此無法化解。
"有趣,真是個有趣的人物。"朱標無聲地合上信封。
朱標是個直率的人,寫信給北元太子時直接稱其為"安答",即蒙古語中的兄弟。
信中,他讚賞北元太子的雄心壯誌,儘管國家衰敗,但誌氣猶存。同時指出元朝的滅亡乃天意,北元太子雖有曠世之才,但終難以扭轉乾坤。
朱標還表明,儘管兩國敵對,但他視北元太子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期待雙方停戰和談,開放邊關貿易。在他心中,北元是前朝,大明則是新興的王朝,二者不應是朝貢關係,而是能成為平等的兄弟國度。
他還含蓄提及,大明對沙漠之地並無野心,但當前的北元也無力南下。同時,他還暗示北元皇帝年事已高,加上大漠嚴寒,一旦有變故,皇位歸屬或將帶來新的變數。
北元太子的回信中,也以"安答"稱呼朱標,但強調王保保是大元的肱股之臣,深受擁戴,他自己也極其信任王保保,堅信他對父親的忠誠。
"對父親的忠誠?"朱標笑了笑,太子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一位賢能的大臣,乃至掌控權力的巫師,對帝王忠心耿耿,卻不一定會對帝王的繼承人同樣忠誠,這種事例在曆史的迷霧中比比皆是。
你的父親是你的父親,你是你,兩個人各有各的道路。
然而這位王子與他的父皇相比,顯然缺乏忍耐的智慧。
北方元朝的君主可能隻是假裝視而不見,任由明軍向王保保的領地發起挑戰。
但王子的潛台詞卻是:我不信任王保保的忠誠,若有機會,你幫我除掉他,我們就能成為真正的異姓兄弟,無論血緣。
智者們心照不宣,都明白這背後的計謀。
“殿下,那些被您放逐的學者立下大功了!”李忠狡黠地悄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