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兒,有何見解?”老朱瞪大眼睛,胡子顫動著問。
“父皇,兒臣認為這隻是個開端,往後……”朱標含笑,“下麵的官員瞞騙父皇的事,還多著呢!”
馬皇後聞言,竟輕輕掩嘴微笑。朱重八內心矛盾,自認為英明神武,兒子卻指出未來仍會被下屬蒙蔽,實在讓他受挫。
在原來的時空,他因胡惟庸案建立了神秘的錦衣衛,否則外界消息將難以獲取。
“標兒,你……”朱元璋氣得一時語塞。
朱標又道:“父皇日理萬機,國家大事繁重,疏漏在所難免。曆史上那些名垂青史的帝王,也常被下屬蒙蔽。”
聽聞此言,老朱麵色稍緩。畢竟,他並非仙人,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宋太祖,哪個不是如此呢…
俯首迎合上級,背棄下級,這是世間常態,朱標覺得,若他麾下有這樣的屬下,他或許比朱元璋更能寬宏待之。
“孩兒的意思很明了,官員們能用則用,不堪大任便舍棄,不必心懷芥蒂。”朱標這話,實則意在保護一人——禮部尚書陶凱,那個魔法部的首腦。
有些人生來就是過河之橋,如那些南方洋海的異族小國,用過之後便如塵埃般棄之一旁。
但有些人,若是保不住,日後何以服眾?即使這位禮部尚書對朱標或存微詞。
此人留待日後處置尚有無數時機,但此刻,哪怕隻是為了姿態,也必須保他無恙。
“父皇,其實最先察覺異樣的禮部尚書陶凱,也是被下屬蒙蔽了雙眼。”朱標語氣淡漠,“陶大人曾發現那些藩國使者舉止怪異,並主動向孩兒提及。隻是孩兒那時以為,我大明擁有的五十個進貢國,是何等的榮耀。”
“可萬一那些使者真有貓膩,進貢國數量驟減,那豈不失顏麵?於是孩兒沒有深究,結果卻在宴會上演了那一出鬨劇。”
太子的話,令朱元璋陷入了沉思。
現在才洪武五年,五十個藩國前來朝貢,聽起來確是威嚴十足。
若一旦剔除幾個,突然變成四十多,聽來確實刺耳。朱標有此顧慮,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現在使者的假身份已被揭露,不論是朱元璋還是朱標,都不能再假裝不知。
“標兒,那你打算如何處置?”朱元璋不禁發問。
朱標回應:“禮部尚書陶凱監管不力,罰一年俸祿,閉門思過,其餘涉事官員一律革職,家產充公,並流放到邊遠之地。那些膽敢冒充使者的異域之徒,將以欺君之罪,處以極刑。”
“就知道你會選擇流放。標兒,你過於仁慈,不願殺人啊。”朱元璋感歎道。
抄家流放,這在後來的時代看來是殘忍的懲罰,但在朱元璋眼中,這已是寬宏之舉。
“父皇,此事是孩兒揭露的。您曾允諾,孩兒負責之事,由孩兒一言定奪,除非涉及叛逆,需父皇決斷。”朱標重提舊約。
“好吧,君無戲言!”朱元璋無可奈何,憤憤地說,“不過牽涉到的禮部官員,雖可免死,但必須受些皮肉之苦,在大牢中度過幾日,讓咱的心情稍作平複。”
“好,一切遵從父皇之意。”朱標見計策得逞,連忙附和。
馬皇後見父子倆討論得差不多了,開口道:“重八,標兒方才提到,若延續當前的朝貢貿易政策,此類事情還會發生。”
“我早就說過,就算大明的進貢國超過前元又如何,你不能太過在乎麵子。”...
老朱堅定地宣稱:“往後,每位異邦使者的身份,都需由禮部法師逐一驗證,今日之事過後,看誰還膽敢冒充,欺瞞吾皇。”
朱標微微搖頭,原本他打算提出些獨特見解,然而麵對老朱那頑固如獅的性格,恐怕一切都是徒勞。
自古以來,神州的曆代帝王皆懷揣天朝霸主的信念,期盼四境的蠻夷小國俯首稱臣,向他們進獻祭品。
表麵的榮耀固然充足,實質的利益卻微乎其微。
朱標內心更傾向於構建一種“看似平等”的外交假象,實則暗中操縱,如同傳說中的輝煌帝國。
在宗主國與附庸國間的外交框架中,王者往往難以放下尊嚴,但在所謂的“平等”交流中,卻能肆意汲取對方的精華。
不過,此刻的朱標明白,要說服老朱,甚至整個朝廷,還需步步為營。
“父皇英明,兒臣遵命!”儘管心中不悅,朱標臉上仍流露出恭敬的讚同。
總不能時刻與老朱針鋒相對,未來有的是施展手段的機會。
朱標向朱元璋和馬皇後行禮告彆,離開了寧坤宮。
行走在路上,他並未乘轎,而是步伐穩健地前行。
走了一段路後,朱標突然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喊道:“毛將軍,現身吧。”
毛驤自陰影中緩步走出,恭敬地朝朱標行禮:“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這次,乾得好!”朱標稱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