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悄悄拿衣袖擦了擦銀錠,又拿嘴去咬了咬,仍不放心。
他摸出一把小刀,從銀錠上割了一小塊下來,湊到眼前觀察切口。
好一會兒,臉上才浮現出了老父親一般的笑容。
這枚銀錠,給被他好生收進了錢袋子裡。
話分兩頭說,這邊堂倌去了後廚,衝那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喊道“老沙,快!多整幾道硬菜!”
“硬菜?”大漢一聲冷笑,“那流沙河裡的石頭,夠硬了吧?”
“你……”堂倌一陣氣結,卻不得不好言相勸,“老沙,今天可來了大主顧!要是引得他們吃得開心,掌櫃的還能少了你的賞錢嘛?”
絡腮胡的漢子不吭聲,低頭吧嗒吧嗒抽著旱煙。
堂倌沒奈何,隻能一直在旁溫聲細語地勸著。
好半天功夫,著實把這大漢給煩膩了。
他揮了揮手,道“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瞧這後廚,備著的隻是尋常肉絲蔬果,連條魚都沒有。你讓我如何去做硬菜?”
“老沙,這事兒難得到彆人,莫非還能難得到你不成?咱們通天鎮,說到遊泳鳧水,你稱第二誰敢當第一?那流沙河如此寬闊,撈條大魚而已,對你而言,有何為難的?”
一通馬屁,把這絡腮胡大漢拍得著實舒服,他得意地點頭笑了笑。
“那你替我起鍋燒水,要滾沸的!等我一炷香,必定回來!”
說完他便摔門而出了。
堂倌挽起袖子,輕車熟路地來到灶台前,蹲在小板凳上燒起火來。
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絡腮胡大漢就渾身濕漉漉地回來了。
手中提著幾條肥美的大魚,看那個頭,最小的少說也有七八斤重!
“老沙你夠快的啊!”
能不快嗎,堂倌這一鍋子水都還沒有燒得滾沸,老沙就回來了。
“殺魚也要會兒功夫的。”
老沙低頭,將魚一股腦放在了案板上,手上抓著一柄剔骨尖刀,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幾條魚給卸成了零碎。
這魚也有趣,身上除了一根大刺骨,就再無魚刺了。
又是刷刷幾刀,這幾條魚便依次給處理了個明白。
一條清蒸、一條紅燒,一條燉湯。
最小的那條拿來剁碎了做魚肉丸子。
最大的那條則剔骨削皮,將最為鮮美的魚身切成薄片了,蘸醬生吃。
齊活兒!
前後不過半炷香而已,一大桌子香噴噴的全魚宴就做好了。
堂倌狠狠地垮了老沙幾句,叫了幾個雜工和他一起,將這全魚宴給抬到了他們的客房裡。
這會兒功夫,唐三藏師徒幾個幾乎都剛沐浴完,穿著寬敞的袍子,聚在一堆抽煙聊天,好不快活!
那朱漆的大門嘎吱一聲打開,堂倌和雜工們合力,將這難得一見的全魚宴給台上了桌。
“臥槽,這尼瑪!小母牛坐飛機,牛逼上天了啊!”
眼前這一幕格外震撼。
饒是唐三藏見多識廣,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各位客官,請慢用!”
堂倌一看唐三藏那表情,頓時心知這一遭算是穩了。
唐三藏也不客氣,直接抄起筷子便吃了一嘴。
頓時,魚肉的鮮香在口腔之中炸開,舒坦得他差點叫出聲來。
他摸出一錠銀子,“這魚是誰做的?”
“我們新聘的後廚。”堂倌看得眼熱,如竹筒倒豆一般據實相告了,“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水性可好了!咱們通天鎮就沒瞧見有比他更能鳧水的。”
“哦?那他怎麼稱呼呢?”
唐三藏單手抓握著筷子,跟倆徒弟一起搶著魚肉,一邊含混不清地問道。
“他是個悶葫蘆,不怎麼愛說話。名字,我記不大清了……不過我們都喊他老沙。”
“老沙?”唐三藏心中一驚,臉上卻沒有顯現出任何表情來。
他當做對這些菜肴很感興趣的樣子,“既然如此,那他也該拿一份賞錢。麻煩小二哥跑一趟,去後廚請他來此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