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了一生!
瘋子一愣,即便就是室友們都是一愣,他們原本還在抽煙,還在喝酒,甚至還在談天說地,可是現在都齊刷刷地朝門口看去。
當然,瘋子他也是朝門口看去,而且他原本就坐在門口的位置。這是麗麗,她現在穿著瘋子年前給她買的呢絨棉衣,腿上是條牛仔褲,看上去圓滾滾的,裡麵肯定有保暖褲,鞋子就是那雙運動鞋了。
她雙手插在呢絨棉衣的口袋裡,微弱的燈光下,她的臉上掛著笑意,可能是因為外麵太過寒冷吧?所以她的臉蛋有些紅。
瘋子抽了口香煙,然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中性筆,當然還有邊上的筆記本,低頭隨口“我吃過了,你自己去吃吧。”
“說謊。”
哦?瘋子明白他自己說了謊,一句根本就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這就隨口撇下的一句謊言,或許對於瘋子而論,這就是所謂的特殊條件吧?也隻有在這種特殊的條件下,他才會選擇說謊。
即便如此,那又能怎麼樣呢?不,室友們卻在跟著起哄,鎢絲燈光下的他們,都是滿臉的微笑,不過這笑容似乎又有些怪異,確實有些怪異,而他們也是說著,人家麗麗喊你去吃飯,你就去唄,說那麼多話做什麼啊。
什麼叫說那麼多話啊?不就是隻說了一句自己吃過了嗎?可是瘋子他此刻又感到一陣的驚慌失措,難道是因為室友們的起哄?難道是因為室友們的怪異哈哈大笑?所以瘋子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看著地上零散的煙頭,還有一個已經有了灰塵的空酒瓶,因為他不敢抬頭去看麗麗,更不敢去看室友們,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怎麼了。
或許麗麗並不會接受瘋子他這隨口撇下的一句謊言吧?所以她看上很是堅定,隻是靜靜地站在門外,或許也在微微笑著,然後一陣冰冷的寒風吹過,伴隨著呼呼的風聲,似還帶來了其他宿舍裡,那些新員工們談天說地的傲氣話語,訴說他們明天就要大展拳腳,要去什麼地方打怪之類的。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麼樣呢?瘋子他依舊不敢抬起頭去看麗麗,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而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以前對於瘋子來說,麗麗就隻是一位女孩子罷了,真的就真的隻是一位女孩子,可現在為什麼會令他感到如此驚慌失措呢?
正在瘋子他想著這些的時候,室友們卻起哄的更加厲害,說著怎麼能讓一位女孩子站在寒風中等這麼久呢,所以一位室友直接起身,硬生生地將瘋子他推出了門外,瘋子咧嘴苦笑“我手機沒拿,我煙,我的煙……”
可是室友似乎完全不吃瘋子他這套,隻是將瘋子他的手機乃至香煙,全部給他遞出了門外,甚至還直接將門給關了。
瘋子完全不知道這群室友到底想做些什麼,想著他自己以前也沒有對他們使壞,甚至還對他們挺好啊?可為什麼現在要將他自己給出賣了呢?
瘋子站在夜色朦朧的門外寒風中,他明白麗麗就在自己的身後,他能感覺到外麵寒風肆襲,真的很冷,他打著哆嗦,縮了縮脖子,抽了一口香煙,回頭看著因為沒燈光而昏暗,所以變得有些模糊的麗麗,隨之緊張地開口“我還要記錄今天的事情呢,日記,日記、你知道的,所以、所以、所以你自己去吃吧?”
可是她竟然一句話也不說,她真的不說話,她簡直就像一尊石頭雕像一樣站在這裡,即便就是寒風吹過,她都是紋絲不動,而且因為燈光實在太過昏暗,所以也無法看到她臉上此時此刻的表情。
不過瘋子卻明白,她一定很冷,至少她的雙手依舊是凍著的,在公司的時候,瘋子他有看到,依舊看上去比較圓,相信一定很疼吧?
可是瘋子他又明白,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想到這些事情上去,至於房間裡的室友們依舊是在起哄,說著趕緊去吃飯吧,我們這些人,想讓女孩子帶我們出去玩都沒有機會,還一起吃飯呢?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他完全明白室友們是為他好,可是這樣真的好嗎?他將手伸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裡麵是手機,而這手機上有著雨晗的電話號碼,甚至他方才不久前,就還給雨晗發送了新的思念短信,不,不對,那一刻不是也想起了麗麗嗎?而現在,現在的此時此刻,麗麗不就正在自己的背後站著嗎?
瘋子咧嘴,甚至是輕輕咬了咬嘴唇,然後就轉身說著“走,我們去吃飯。”
這是喧囂的院子,整個院子裡都在回蕩著網絡公司員工們討論著明天的幸福,討論著他們自己能在遊戲裡上天入地的豪言壯語,雖然這裡的天氣依舊寒冷,不過天氣的寒冷遠遠無法抵抗所有人那向往幸福的熱情。
總之,現在麗麗依舊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還是走在前麵,瘋子他就默默地跟在後麵,真的就是這樣,甚至此時瘋子他想著,曾經一直都是他自己走在前麵,而她總是跟在自己的後麵,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不至於迷路吧?
可是現在呢?瘋子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隨著她,甚至害怕她瞬間就要從自己麵前消失似的,難道是因為害怕她的瞬間消失,自己也就失去了向前的方向嗎?可是瘋子他又明白,他自己的人生好像從來從來就沒有什麼方向,他隻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一個不思進取的人而已。
雖然此刻依舊是寒風肆襲,依舊冷到令人直打哆嗦,可她的腳步似乎是如此的堅定,隻是她一句話也不說,瘋子就此跟在後麵,也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瘋子他一直在抽煙,或許唯有香煙才能令他自己此刻保持一些鎮定吧?畢竟他心中太過慌亂。
這條幽深而又無比黑暗的巷子,這裡晚上很是恐怖,一點點人氣都沒有,每次寒風呼嘯而過,總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而曾經的她,很是害怕這裡,隻能膽戰心驚地跟隨在瘋子他的背後。可是?可是現在的一切似乎反了吧?她竟然是如此勇敢,步伐竟是如此般堅定,她似乎再也不害怕這裡了,而害怕這裡的人,卻成為了瘋子他。
“第一天晚上,你就在這裡嚇我的,說有蛇。”
瘋子立刻收回他自己的思緒,看著前方與自己隻有不到半米距離的她,因為她們兩個撞在了一起,瘋子哪裡知道她會突然停下來啊?所以他非常尷尬,瞬間心跳都開始加速,乃至夜的寒冷完全在這刻失去了意義,因為他的腦海裡全是麗麗,不再是寒冷的夜,不再是幽深恐怖的巷子。
他早就移動了自己的步伐,慌亂中向後退了一些,而麗麗似乎也向前走了一些距離。至此,他呆呆地看著黑暗的地麵,其實上麵什麼也沒有,這裡是古老的石頭地麵,真的就是這樣,而且還是冰冷至極的石頭。
他開口“哪裡有蛇啊?沒有蛇,快走,去吃飯。”
她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就笑了,而且還笑出了輕輕的聲音,瘋子不理解她為何而笑,是沒有蛇是件能令人展現笑聲的事情,還是吃飯是件能令人笑出聲的事情呢?
不知道,瘋子他完全不理解,甚至都不明白他自己目前到底在做些什麼,隻是又點燃了一支香煙,仰頭看著無比漆黑的夜空,想著,其實夜空中有一層厚厚的迷霧,迷霧上麵即是浩瀚無垠的璀璨星河。
瘋子真的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怎麼了,所以他開口“你知道嗎?即便是冬天、即便是下雨天、即是白天也好,其實我們頭頂的天空中,那璀璨到令人心醉的美麗星河,一直都是在那裡。”
她竟然噗嗤一笑,甚至還用手打了瘋子胳膊一下“嗯,我知道。”
哦,原來她知道啊?瘋子他還就以為這種知識,就像是冬天隻要家裡有暖氣,蚊子就會以為是夏天,所以就要出來擾人一樣,真正知道這些知識的人很少很少,原來她也知道?
哦,麗麗可是大學生呢,想到這裡,瘋子他就隨即苦笑連連,笑他自己的無知,想著,麗麗一定是位知識非常淵博的人,而他,才是真的傻呢。
然而,現在的她又停止開口,可是她看上去似乎又很是開心,因為現在已經走出了小巷,在喧囂的長街上,夕陽色路燈的映照下,她的臉蛋竟然緋紅,可是滿臉卻又掛滿甜甜的笑意。
瘋子這會才開口“我們去吃拉麵吧?”
她聽後隨之一笑,繼續在前麵帶領著瘋子,繁華的長街之上,人來人往,車來車往,他們都有著他們各自的目的與方向,曾經瘋子一直站在如此喧囂的夜色長街之上,一直都隻是迷茫著,甚至是喝著白酒抽著香煙,抿嘴哭泣著,因為他找不到方向,或許方向唯有手機通訊錄裡那根本不會理會他的至愛。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刹間明白自己要去的地方,明白要去吃飯,而且還是牛肉拉麵,甚至前麵還有她的帶領,所以他又是點燃一支香煙,滿臉掛著的,都是抿嘴中那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