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州市位置特殊，常年多雨，入秋後更是陰雨不斷。
接連不斷的下雨天讓人心中煩悶，抬頭便是陰沉沉的天，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在十字路口的紅燈變為綠燈後，原本在路邊等待的人群開始熙熙攘攘地穿過斑馬線。
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原本被她的媽媽牽住了小手和其他人一起走路，卻倏地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寶貝？"女人扯了扯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發呆。
小女孩伸出手指著前麵"媽媽，那個姐姐的眼睛，怎麼流著紅色的眼淚呀……"
稚嫩的童聲響在女人耳邊，女人下意識地順著小女孩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然而那裡隻是熙熙攘攘走動的人群，並沒有小女孩說的姐姐。
女人頓時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她下意識地想抱起女兒快點兒離開這個十字路口，然而原本乖乖任由她牽著的小女孩卻驟然爆發出了格外大的力氣掙脫了她的手，而後以飛快的速度向左邊跑過去。
因為兩個人方才耽誤了時間，綠燈已經變成了紅燈，原本停下的車開始啟動。
女人瞪大了眼睛向小女孩的方向跑過去，然而女孩的速度顯然要更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小女孩倏地被一隻手抓住了胳膊，而後猛然扯到了一旁安全的位置。
飛馳而過的車按著喇叭從小女孩身邊擦肩而過，女人跑過去之後把女孩抱進懷裡，嚇得差點兒哭了出來。
女人拍著小女孩的腦袋，安撫著女孩，然後抬起頭道謝"謝謝，謝謝，實在太感謝了。"
"沒事。"
男人的嗓音清冽，女人抬眼看時，恰巧看到了一張麵如冠玉的臉，和那幽深若冷潭的雙眼對視。
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上下，穿著一身白色的唐裝，眉眼間濃淡和諧，皮膚又帶著些病態的白，整個人都如同從水墨畫中走出來一般清雋疏離。
女人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卻意識到了些不對勁。
為何這一路上，都沒人注意到這個男人？
裴鬱撐著油紙傘的手略微傾斜遮住了自己的雙眼，邁著步子穿過了人群。
然後目不斜視地從那個滿臉是血，四肢扭曲成一團的女鬼身邊經過。
女鬼看著這個打斷了自己惡行的男人，突出來並且冒血絲的眼珠子轉動著從眼眶中咕嚕嚕地掉落在地，然後蹦著跟在裴鬱身後。
眼珠子嘰裡咕嚕地跟著裴鬱穿過十字路口，過了人流如織的廣場，看著裴鬱去麵館吃了一碗熱湯麵，然後又跟著他蹦躂到了一戶老舊的小區。
這個時候，天色早已經一片漆黑。
裴鬱從唐裝的口袋裡掏出鑰匙，向那燈泡昏暗的樓道中走。
然而他爬了三層之後，再次看到的，仍然是一樓那掛滿蜘蛛網的感應燈。
黃色光線的白熾燈忽明忽暗，跳動著帶起吱吱呀呀的響聲。
裴鬱倏地垂下了頭，就看到自己麵前的牆正在往外滲出鮮紅色的血，血液中混合著些分不清部位的碎肉，一路向裴鬱的方向蔓延過來。
係統[………]
係統[啊啊啊啊啊我屮啊！！！]
裴鬱"……"
裴鬱麵不改色地退後一步，有些嫌棄地擰眉。
那灘血中的碎肉咕嘰咕嘰地冒泡，然後隨著清脆的"吧唧聲"，一顆白花花帶著血絲的眼珠子冒了出來，和裴鬱對視。
眼珠子的黑眼仁閃著興奮的光，仿若看到了一塊肥肉，一路滾到了裴鬱腳邊。
裴鬱看著那興奮的眼珠子，緩緩抬起腳——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