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申翊聞言下意識地低頭看向那被自己斬斷的一縷發絲。
岑申翊"……"脾氣還挺大。
掉下來的頭發就像潑出去的水，粘回去是不可能的。
於是為了哄這個脾氣不小的千年惡鬼，岑申翊把擱在懷裡的可以讓鬼魂吃各種東西並且不會出現消化問題的黃符塞給了裴鬱。
小插曲過後，裴鬱和岑申翊開始打量這個新出現的幻象。
製造這個幻象的惡鬼能力顯然已經不俗，用裴鬱的觀察來看，這隻鬼死了沒有上百年也有幾十年了。
鬼留存在人世間的時間越長，執念便隱藏的越深，也越難以渡化。
如果一個惡鬼，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留存於人世的執念是什麼，那捉鬼師想要送其入輪回的難度就更大了。
惡鬼生於執念，也囚於執念。
不解執念，難得普渡。
裴鬱和岑申翊並肩走在這不見邊際的樓道間內，左右兩側的房間長得都差不多，因此裴鬱和岑申翊隻能一間間推開門來看。
裡麵的擺設很簡單，與其說是房間，更像是儲藏室，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些房間裡放的是小孩子的玩具，有些房間裡放的是嬰兒床，嬰兒推車之類的東西。
岑申翊拿起那擺在嬰兒床裡的木製相框，指尖裹著布料擦乾淨上麵的灰塵。
照片還是黑白的，是母親和孩子的合照，長得很漂亮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不大的小嬰兒，小嬰兒腦袋上戴著一個巨大的帽子，背對著鏡頭，隻露出一個圓滾滾的後腦勺。
接下來的幾張照片也都是如此，小孩和女人的合照裡，那小孩永遠沒有正對著鏡頭。
這個房間裡沒有什麼特彆的，都是小孩用的東西。
之後的幾個房間也是如此，小孩子用的東西五花八門地堆放在屋子裡，按照年紀的增長，層層遞進。
分明都是小孩子用的最常見的東西，衣服和玩具也是很可愛的款式，岑申翊卻在連續看了幾個房間之後，覺得後脊開始緩慢地攀升上一股冷意。
"裴鬱，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裴鬱正在擺弄著擺在床頭櫃上的兔子娃娃，他的指尖剛碰到兔子娃娃，那隻兔子玩偶就"噗通"一聲掉在地上。
那兔子玩偶掉在地上的瞬間，原本背對著裴鬱和岑申翊的正臉出現在了眼前。
屬於兔子的紅色眼睛，小且形狀完美的三瓣唇。
但，不知是不是縫製兔子玩偶的那個人粗心大意，兔子玩偶的眼睛多縫了兩隻，歪歪扭扭地長在臉頰上，隨著那帶著笑的表情，那扭曲縫上的眼睛似乎在閃爍著冷光。
係統嫌棄地咦惹一聲[誰家小孩玩兒這麼嚇人的玩具啊。]
裴鬱沒搭理它，邁步向其他擺放著玩具娃娃的地方走過去。
他一個一個地把那些背對著的娃娃反轉過來，然後無一例外，這些娃娃的臉上或多或少地都多了幾雙眼睛。
那密密麻麻的眼睛遍布在這些娃娃的臉上，直勾勾地注視著裴鬱和岑申翊。
係統[……]見鬼的世界裡，小孩都奇葩。
裴鬱走向岑申翊"這些玩偶的眼睛，應該都是一個人縫的。"
縫製眼睛的主人慣用手是左手，因此她縫製眼睛的針腳和常人下手的方向都是反過來的。
這房間裡擺放的娃娃多出來的眼睛，都是後縫製上的，主人的針腳並不熟練，並且因為是左撇子的原因，縫上的眼睛也歪歪扭扭的。
岑申翊的目光從那些縫滿了眼睛的娃娃身上看過，沉聲道"三隻眼睛的羊，四隻眼睛的兔子，還有八隻眼睛的貓……"
"所有的動物都跟我們平時見到的不同，"裴鬱用手指撥動了一下那畫滿了眼睛的貓咪木雕，道"縫眼睛的人想告訴她的孩子，這些動物長成這樣。"
也是在讓她的孩子以為，他臉上多長出來的眼睛，是正常的。
孩子的衣物和娃娃，縫製的多眼娃娃，反向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