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想到了那次去紅駝峰村學校去當代課老師的時候,春陽和母親為了成全她和劉明遠,阻止她去學校的想法,母親說是給她改善生活,還苦口婆心說了不少好話,勸她多喝點排骨湯,說是對身體有好處,她被母親的話語也曾感動的落下了眼淚。
她以為母親真的變好了,還當著自己的麵跟自己道歉,這讓她的內心有一種母愛重新回歸的感覺,也讓春梅覺得她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樣,也是有母親疼的。
沒想到甜言蜜語的背後是陷阱,那次隻是借著改善夥食的名義,母親在裡麵下了安眠藥,幕後的主謀也是王春陽,導致自己去學校遲到,最終還是失去了去當任課教師的機會。
如果不是父親一再追問,才調查出了排骨湯被他們主謀下安眠藥的事情,她說不定現在還被蒙蔽其中,這幸虧是安眠藥,不是毒藥,豈不是要了人命?
春梅的心裡惴惴不安,王春陽已經笑吟吟地把雜燴菜,綠豆粥和饅頭放在了床頭旁的桌子上。
王水生也覺得春陽今天突然對自己大獻殷勤起來,這讓他有些不可思議,也許,春陽真的是變好了。
他望著王春陽,就像看著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也沒發現他臉上有任何異常端倪,水生的眼神閃出了一種彆樣的情愫“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是拿純奶買橘子的,就是端飯盛菜拿饅頭的,這是脫胎換骨了,這可不像平時的你啊!”
“爸,看你說的,我在你心裡好像是無惡不作似的,你最近因為春梅勞累過度,都暈倒了,我這當兒子的心裡更應該好好表現才是,你說,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孝敬你,這也是天經地義,你隻是一時不適應罷了,還有我這倔強的妹妹好不容易被咱們做通了工作,這可是利人利己的好事,你看我媽還做了這麼多的好吃的,對,還特意做了一盤牛肉,我去端,我去端。”
“就會耍嘴皮子,也不知道遺傳了誰的基因?反正不是我。春梅,你媽看你回來了,多做多幾個菜,你也不要難過了。”
春梅不知道這風平浪靜的言語背後,藏著怎樣的浪濤洶湧?上一次也是因為說給自己改善生活,她去學校的計劃被被打亂,現在又用美食做誘惑,來對付自己不成?
雖然他不知道春陽在使什麼鬼主意,但是,一個人與往日表現的態度大不一樣,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父親不同意李大柱的做法,讓她的心裡極為惱火與不理解,看著李大柱的默默離去,讓她不顧一切也有想要走的衝動,在她說出自己去幼兒園的時候,父親卻暈倒在了地上。
看著他日益蒼老的臉,她的心裡又心生不忍,動了一絲惻隱之心,在親情與愛情之間,她雖然堅定著內心的選擇,但還是為了父親而留下。
或者是他真的變好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可他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針對自己呢!他們是手足相連的親情啊!
她不知道彆人家的兄妹關係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和睦相處?他們是至親至愛的人,難道在這個家,留給自己的隻是無儘的傷害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因為劉明遠的存在,她看到了母親和哥哥因為這一萬五千元的彩禮,被赤裸裸地誘惑,那貪得無厭的的嘴臉,這沒完沒了的放縱與貪婪,也在逐漸侵蝕著他們的親情。
如今,連父親的態度和決策也在時間的推移中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欲哭無淚,曾經的無話不談如今變成了現在這般天地,她好討厭現在的自己。
這讓她感到有一種陌生的距離感。
春梅不明白,是自己太過純粹還是他們的心變了?她看父親的眼中不再是以前對自己的關愛,更多的是對物質金錢上的渴望,否則,怎麼會提出三萬元的天文數字,讓李大柱知難而退?
為什麼自己的人生不能自己做主?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彷徨與無助來襲,春梅陷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她無力地掙紮著,甚至連最後抓住稻草的機會都沒有了。
在親情與利益的博弈中,春梅發現,她在向自己預設的軌跡行走著,可是不管走到哪裡?就算是要逃離,還是被家人無情地把她束手就擒,讓她回到了原來——那就是她極其不願麵對那個渣男的結果。
母親和哥哥過往對自己的傷害,也在一次次質問著王春梅的靈魂,他們苦苦相逼,迷失了親情是人生的航向,也忘記了什麼是親情二個字的深刻含義。
為了想要把自己留住,為了那本不屬於自己的家庭條件,工作背景願意犧牲自己為籌碼,隻是為了換取不同價值的交換,她真的累了!
春梅默默地望著春陽,她的心中百感交集,等到父親身體有所好轉,她就要儘快回到幼兒園,否則,自己隻能失去這份工作了。
她還要利用碎片化的時間,去找李大柱,讓他知道她的這顆心一直為他而停留,哪怕付出這一生她也願意。
王水生看著春梅人在曹營心在漢,他知道春梅還是在心裡念叨著李大柱,他知道要想春梅順理成章地接受劉明遠,李大柱就是春梅心中一個必經的劫,她需要時間慢慢去消化,讓自己慢慢走出這個苦痛,他心裡雖然為她難過,但也不好逼得太急。
王春陽將那盤牛肉分出了一小半,放進了一個小碗裡,端到了水生身邊,疑惑地望著桌子上未動的牛奶和橘子,連飯菜也沒有動。
他的心裡反而感到著急,故作鎮定的說著“爸,你咋不吃啊?你看你這身體虛弱的隻剩下骨頭了,一會兒飯菜都涼了。你嘗嘗這牛肉多新鮮,要不我來喂你。”
“你放那出去吧!讓春梅留下陪我就成。”王水生的目光掃視著春梅寫滿心事的臉。
王春陽小聲嘀咕著“還是閨女比兒子親,那春梅,你照顧好爸啊!我出去了。”
王春陽心中所有的想法眼看著就要變成了現實,橘子,牛奶,牛肉還有飯菜饅頭就在父親眼前,他就不信父親能撐下去,隻要這王春梅一動手,那禍害父親的罪名就說不清了,父親就會對她充滿無儘的失望,現在,父親對待劉明遠彩禮的態度也還和母親和自己如出一轍的一致。
她就算留在了這個家又有什麼用?還有翻身的可能嗎?這個家早晚也都是自己說了算,這家早晚都是自己的,包括父親,她都沒有機會得到。
水生看到春陽走了出去,雙眼盯著桌上的牛肉說“春梅,你在外麵受苦了,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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