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翠花不舍地眼神望著王春陽:“水生,我不同意,他走了,以後我們老了,怎麼辦?都說養兒防老,我們到頭來什麼都落不著,媳婦媳婦沒了,春陽春陽要走,我真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王水生聽著郭翠花聲淚俱下的哭訴,他鐵青著臉,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句話。
“多說無益,我已經決定了,讓他走!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的,總歸是要走出去的!”
郭翠花的淚水洶湧而下,心裡亂糟糟的。
她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水生,你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咱倆老一天是一天了,家裡的錢也掏空了,春陽要是走了,以後咱倆指望誰?你知道春陽在我心中的位置,無可撼動。你這麼做,不是讓我死嗎?你要敢同意讓王春陽走,我這就死給你看。”
王春陽看著郭翠花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他在這長期束縛自己的旋渦中沉浮著,也在不斷地掙紮著。
他渴望金錢帶給自己的滿足與虛榮,接二連三遭遇的被騙,成為了記憶裡揮之不去的傷疤,隻要觸及,就會作痛。
沒有錢,他隻能被人鄙視,看不起;沒有錢,他隻能與自己心愛之人保持著難以跨越的距離;沒有錢,那幫惡人還要處心積慮地設計算計自己。
隻有走出去,才是他唯一和過去告彆的方式,王春陽討厭過去的自己。
他自嘲地對郭翠花說道:“媽,你不想放我走,不就是想要把我留在你身邊嗎?你想讓我一直失敗下去嗎?我做什麼?你都想限製,不然,我也不會到現在,還畏首畏尾,一事無成。”
郭翠花聽到王春陽這埋怨的話語,她大哭小叫起來,那歇嘶裡底的聲音,像炸開的馬蜂窩一樣,瞬時傳遍了整個狗鼻子山村。
“春陽,這麼說是我錯了?是你自己不爭氣,反倒怪我?你這個天殺的王春陽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虧得我對你這麼好啊!你咋就忍心離我而去啊!”
郭翠花的謾罵聲,讓王春陽聽起來格外刺耳。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簡陋寒酸的家,雖然隻是簡單的裝修,還是阻擋不了他身心俱疲想要出去的衝動。
屋簷下,做好的一串串柿餅掛得有序整齊,在陽光下看著耀眼,牆角的黃色野菊花也在悄然綻放。
他多想和秦芸慧能夠在河邊,聽著河水在汩汩流淌。
他多想和秦芸慧相依相偎,賞漫山紅遍,看百舸爭流。
他多想和秦芸慧在夕陽落日下,劃著小船,喝著荷花酒,共賞桑麻。
他多想對這風中搖曳的狗尾巴草,訴說著對秦芸慧的每一份想念,然而,這美好的遐想,隨著秦芸慧的離去,也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回憶。
想到秦芸慧,王春陽的思念在心裡肆意蔓延,他無數次身不由己地想要從狗鼻子山村的小路,去通往縣城的路。
想到自己這混得人不像人的模樣,他幾度陷入徘徊和猶豫之中,想見不敢見,隻好心有餘悸地原地兜兜轉轉。
王春陽沉浸在思念秦芸慧的矛盾中,他煎熬著,也痛苦著。
好不容易等到了柳暗花明,而今,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心中的苦澀需要找一個可以發泄的理由。
秦芸慧走了,也許,她從來就不屬於自己,他不想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裡,命運總是這般捉弄人。
郭翠花的話,讓王春陽更加堅定了他內心的想法,一定要走出去,活出個樣子,給自己看。
王春陽抬眼望著郭翠花:“媽,你哄我也好,罵我也罷,都改變不了我要離家出走的決心,我的事,不用你管!”
“王春陽,你嫌我老了,沒本事了不成?我看,你是怕我要拖累你吧!你想走,可以啊!除非,你帶我一起走,不要忘記你當初對我的承諾。”
王春陽看到郭翠話依依不饒地在那裡為難自己,甚至以帶她為由的名義,做出威脅,他的無名火就要發作起來。
“媽,你不要無理取鬨行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還要限製我的人身自由嗎?你不要拖我後腿,再說,我爸已經同意了,我走,你跟著我,這又是啥意思嗎?”
郭翠花開門見山的說:“你沒有出過社會,我跟著你,也好方便照顧你,你忘了,你曾經被騙的經曆了嗎?”
王春陽聽到郭翠花說起自己的醜事,他的脾氣變得暴躁起來。
“媽,你看你,哪壺不熱提哪壺?彆人家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兒子過得好,你呢?幫不上啥忙不說,還要給我拖後腿,在這瞎搗亂,我告訴你,你以後,你該乾嗎乾嗎?彆跟著我,不然,彆怪我翻臉無情,你知道,我這人說到做到,你彆怪我到時候,不認你這個媽!”
“春陽,我該說的也說了,你就這麼狼心狗肺嗎?你沒有我這個媽,你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我關心你,照顧你,這也有錯了嗎?你說這世界這麼大,你要去哪裡?你告訴媽好不好?”
王春陽冷哼一聲:“天大地大,四海為家,操好自己的心,不要管彆人的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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