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妖精一臉糊塗“什麼然後?”
“大聖呢?後麵的故事呢?怎麼沒有了?”
“廢話,誰敢議論領導人?”
“就是”旁邊一個公妖精刻薄的說“人家現在可是領導了,執政黨。有一點點風聞傳出來,你看不一棍子把你祖孫八代給滅咯。”
“胡說!”她臉都氣紅了“大聖才不是那樣的人!”
公妖精嬉笑著摸摸她的頭,完全不當回事,隻感歎一句“圖樣圖森破。”
有時也會遇到脾氣不好的妖精。遇到說大聖不好的,她上前跟他們爭論,最後一言不合就開打。
她那時還小,經常被人揍的頭破血流,到最後都是一個人拖著殘破的身子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生自己的悶氣。
她始終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說大聖不好,那可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啊。
彆人都說大聖屈服於緊箍咒,不得不護送唐僧一路西行。可是她認為,大聖是感恩唐僧將他從五指山下放出,才決定護送唐僧取經的。不然麵對十萬天兵都沒有投降過的大聖怎麼可能屈服於區區一緊箍咒。
以大聖的脾性,若真不想做這件事,他寧肯一棍子將自己腦漿打碎也絕不會向菩薩低頭。
而佛祖將緊箍咒賜給大聖也並非要他低頭之意。
石頭出身,金剛不壞之軀,還有通天的法力。這種人自視甚高,睥睨天下,放任自流,做事全憑一己之私,瞻前不顧後,這才有的花果山五百年來頭一遭天罰。
緊箍咒就是一道枷鎖,讓他三思而後行。
禁錮住天性當然很痛苦,但痛苦是造就聖人的唯一道路。
渡儘劫難,方證菩提。佛欲渡人,必先自渡。
後來的結局似乎很圓滿,看起來每個人都得到了顯赫尊榮。
唐三藏,回歸佛壇,做上了旃檀功德佛。
當年的天蓬元帥,回歸天庭,當上了淨壇使者。
流沙河被遺忘的沙悟淨也做上了金身羅漢。
官二代的白龍馬,也被封為八部天龍廣力菩薩。
甚至連鬨的天帝顏麵無存的孫悟空也被封為鬥戰勝佛。
論功行賞,皆大歡喜。
唐三藏,天蓬,沙悟淨,白龍馬,他們都達成了此行一開始的目的,然而孫悟空呢?
他得到的是他想要的嗎?
是否在靈山之巔做一尊閉目冥想的佛祖要比做一隻花果山無憂無慮的猴子更有滋味呢?
這些花七都不知道,她能做的,隻是深坐竹林,望著天空,想象著白雲後麵天庭的樣子,想象著那裡是否有一尊靈山,靈山上是否有一隻孤獨的猴子,也正隔著渺渺白雲遙望凡間。
世事流轉如潮水,槐花幾度繡青山。
花七漸漸長大,她喜歡孫悟空的心思是滿山皆知。
剛開始的時候,總是有妖精拿她打趣,嘲笑她不自量力,喜歡猴子就算了,還是一隻在西天談佛論道的猴子。
她不屑爭辯。
喜歡誰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情,用不著彆人來指點,何況她喜歡的又不是有家室的猴子。
感情這種事,又不受自己控製,無論彆人怎麼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嘲笑,這份感情太無望,那個人離自己太遙遠。
一在天為佛,一在地做妖。
他們之間,隔著天與地的距離,雲泥之彆。
可是這輩子,總要有些追求吧。
去希求一些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的東西,也算是勇敢吧。
蘇羽說“既然你這麼喜歡他,為什麼不去找他?”
花七苦笑“哪那麼簡單,這世上修仙的妖精那麼多,有幾個能得道?何況從天地初開起,就沒有一個修成仙的魍魎。”
“為什麼?”
她說“雖然我們的壽命是比你們長點,但也不是長久不滅的。活個千百載,吸夠了山川精氣而修行不夠,自然就會暴死。我們魍魎由天地精氣所化,死後也會化成精氣,到時候從頭再來。”
她頓了頓,然後說道“但是我很怕,怕我會忘了他。”
蘇羽沉默良久,內心酸澀不已,半餉,難過的說“原來你這麼喜歡他。”
花七長歎一聲複又抬頭看著天空,神情很是向往,脫口而出的語調像落儘的槐花一樣飄散“全天下男人那麼多,我隻想嫁給他一個。”
麒麟玉發出了最後一抹光芒,然後“鐺”的一聲落在地上。眼前的畫幕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我打量了一下房間。花七扔在昏睡,蘇羽也被我打暈倒在地上。桌上有幾個東倒西歪酒壇,炭火也漸漸熄滅,隻發出微小的火光。
一晚就這麼過去了,夜色漸白,霜露寒重。
我起身走到一扇窗前,推開一半,立即有寒風吹進來,將房間的的暖意吹散,也將我一宿的酒意和疲勞吹走。
我抬眸望去,隻見天空灰白,雲層濃厚。教人看不見白雲後麵的世界。
雖然我一直強調說我是個上仙,其實扶桑老頭說的對,論修為我也隻是個半仙水平,彆說進階天庭了,我連南天門的路都找不著。
彆說美人愛英雄,世上男女老少妖魔仙神誰不向往英雄?
所以花七喜歡孫悟空我特彆能理解。
敢罵佛祖,鬨的天庭兵荒馬亂。
敢拔定海神針,攪的四海翻騰。
敢改生死譜,打亂三界秩序。
敢率一眾妖魔,與神佛交戰,讓天帝怒目,佛祖出山。
也能放下身姿,跋山涉水隻為護送一個西天取經的和尚。
盤古開天,千百億劫,萬千神魔,隻出了這麼一個大聖。
或許他自己都沒想到,當初在決定一路西行之後,會留下千古傳說,在後人的口耳相傳中,在野史青卷中,輾轉百代,經久不息。
不知現在已經成為西天佛祖的大聖,會不會正躺在靈山上的一顆桃樹上,啃著仙桃,睥睨凡塵。他是否會知道凡間有一個妖精,聽了他的傳說便愛上了他,這輩子非他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