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在的是縣裡的醫院。
縣醫院的大樓高大而整齊。
整齊的大樓裡，人來人往。
建豪抱著孩子，楊柳提了些水果，來到住院部三樓。
這個三樓住院部既陌生又熟悉。
往日裡，村裡特彆熟的人家和親戚朋友來住院，楊柳和建豪都會買點兒水果和牛奶之類的來看望病人。
而今天不同，麵對的是一個即將離開人世的自己最親近的人。
熱鬨的醫院樓道，在楊柳眼裡，已經變得冷冰冰的，和早晨的寒氣一樣，直逼人心。
來到三樓3024號病房，媽媽、妹妹、小姨、二姨都在。
隻有舅舅不在。
病床上的外婆，才一天不見而已，已經虛弱了不少。
肚子脹鼓鼓的，全身浮腫。
原本消瘦得像一根枯柴的外婆，現在腳腫得粗粗的，碰也碰不得。
碰到就疼得要命。
外婆的兩隻眼睛沒有了亮光，凹陷進去，像一個深深的窟窿。
手上掛著乳白色的點滴，那是營養增強液。
因為，她已經很多天吃不下東西，最多喝點兒粥。
他們才來到病房時，外婆眼睛緊閉著，聽到孩子的聲音，外婆馬上睜開了眼睛。
說來，楊柳的小寶寶，還是外婆的第一個重孫。
“外婆，我們帶著小寶來看您了。”楊柳把寶寶抱近外婆，對外婆說。
“柳兒，剛剛我做夢了，夢到了我得罪了龍王，龍王命令他手下處死我。”
外婆顫悠悠地跟楊柳說。
楊柳看了一眼媽媽、小姨、二姨和媽媽，然後說“外婆，那是身體虛弱，精神差，沒有那回事，打幾天針，醫生幫您治療幾天，慢慢的就好了，就不會了。”
外婆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等我病好了，你們幫我把所有的衣服鞋子全部重新洗一遍，曬一曬，去去醫院裡的味道。”
外婆自己不知道自己得的什麼病，但是她特彆希望自己快點兒好起來，因為她還有好多沒有完成的事兒需要她去完成。
舅舅沒有成家，她得為她撐起這個家。
外公沒人照顧，她得照顧外公。
“今天你們跟醫生說一說，讓我們明天出院，去市裡人們說的那個醫院住幾天院，就好了。”外婆跟楊柳和旁邊的親人說。
之前，去的也是市裡，現在，外婆的想法是還要繼續去市裡。
二姨看看小姨，又看看媽媽說“好，我們去問醫生的意見。”
二姨把小姨、楊柳、妹妹、媽媽都叫出去，留下建豪在外婆身邊。
大家在樓道的家屬等候區商量。
“怎麼辦？她這樣說？”二姨也是心直口快的人，當然，心一直很善良。
“市裡醫院都不接收了，上次在市裡醫院的時候，她就想多住幾天，我們的意見都是多住幾天，但是劉輝不同意，非要馬上辦出院，有什麼辦法？”
劉輝就是外婆唯一一個兒子，如今四十多歲，快要五十歲了，一直沒有成家。
這就是外婆的心病。
“劉輝能靠得住什麼？他就等著她入土了。”
楊柳的媽媽氣呼呼地，一說到舅舅劉輝，她滿肚子氣。
“我們都是嫁出去的女兒，我們可以照顧她，可以出錢，可以出力，但是劉輝死活不同意，我們也沒辦法。”
楊柳的小姨說話也謹慎，但是，說到舅舅劉輝，大家都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