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周百威渾濁的雙眼放光,求之不得之色,道“當真?七喜,你看得起這個逆子?”
徐安重重點頭道“怎會看不起?隻要周師弟願意,台府的大門永遠為他敞開。”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看向周泉一眼。
而不得不說的是,周衙內看起來確實像個人才,頗具俊朗,但卻也是個“初生牛犢”,不諳官道。
徐安不用多想,就可猜到了他為何不能在六部立足的原因。
所謂衙內,其實並不是意指具體的官職,而是泛指官員的子弟。
例如說,徐sir以後的孩子,也可被人稱作“徐衙內”。
當然,嚴格意義上的“衙內”,最初是指藩王手下親兵的一個官職,叫牙內都虞侯。
都虞侯卸任後,通常會推薦自己的兒子繼任,相當於“世襲”。
隻不過,後世將“牙內”改成了“衙內”而已。
周泉注意到徐安的目光,但並未表態,而是一臉委屈之色,略顯腹誹,杵在原地不動。
“好!”
聽徐安這麼一說,周百威頓時愁容儘去,嗬嗬笑了起來“如此甚好啊!為師想找你,本就是為了這個逆子之事。之前還愁著該如何向你開口,不曾想你自己倒看上了他,那就最好不過了。”
徐安也笑道“小事!事後,先生讓周師弟去新台府衙門尋我即可。”
“好。那你此來有何事?說吧。”
“學生受皇命徹查吳應雄舞弊殺人一案,經偵查得知,城中黑幫有涉案嫌疑。故此,學生想一力肅清城中黑惡勢力,既保百姓安居,也查案件之隱晦。先生身為京兆府尹,按例,我得先告知一聲。”
“你要肅清城中黑幫?”
“是!”
“哦?若隻是告知一聲,你本不必親自前來。老實說吧,你想讓為師如何幫你?”
“明麵上,京畿六縣皆由京兆府管理治安。掃黑除惡,應該由京兆府牽頭。先生若願意動用府兵相助,學生感激不儘。”
“原來你是人手不足,來跟為師借兵的?”
“正是如此,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周百威聽此,略作思考,張口欲言。
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周泉,卻驀然開口插話,道“你要掃黑除惡?哼,不知是做做樣子而已,還是當真有心要肅清毒瘤?”
他語氣嚴肅地質疑道。
徐安盯著他,見周泉一臉肅然,擲地有聲的樣子,心中就更加確定這廝不受同僚待見的原因。
頓了頓後,笑著回道“自然是務求肅清罪惡!周師弟不信?”
周泉道“周某隻相信事實,多餘的客套不說!你若有心為民除害,京兆府兵為你所用,也不是不可!但你若是表裡不一,除害為虛,中飽私囊、排除異己為實。那就枉為官吏,為人所不齒!周某看不起你!”
他振振有詞,剛正不阿的樣子。
話剛說完。
卻又被周百威一陣痛斥“混賬!怎麼跟你徐師哥說話的?你說話都這麼直來直去的嗎?即便你有質疑之心,當也婉轉訴說,切莫當眾直諫、頂撞上司。為父之前怎麼跟你說的?為官務必謹小慎微,凡事三思而後行,不可衝動。你都聽進哪裡去了?”
“你以為憑借一腔熱血,直來直去的態度,就能做好官?仕途詭道也!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你不僅要有一身公正嚴明的秉性,還要懂得張弛有度,處事圓滑,動靜皆宜,方能穩固。”
“怪不得你不受六部待見,原來你是這麼與同僚、上官相處的?”
周泉被一通喝斥,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但卻倔強道“直來直去,有何不可?為官者,本就該為民請命。這是父親說的,孩兒又不是去結黨營私,有疑便問,有錯便指。不行嗎?”
周百威聽了,氣得直瞪眼。
很顯然,剛剛踏入官場的周衙內,明顯還沒開竅,並未真正了解老父親口中教誨的真正含義,仍是固守己見。
而,這也是他無法在六部立足的原因太過剛正,不懂委婉,臭石頭一塊。
像他這樣的人為官,最容易得罪同僚,也是最“危險”的存在。
試問,六部那些老油條們又怎麼留他在身邊?
不過微妙的是,六部不喜歡這樣的人,徐sir卻甚為喜愛,求之不得。
一根筋的人,有好有壞。
但好多還是壞多,就看用他的人如何做!
徐安也算是初入官場不深,要想真正站穩腳跟,就必須有自己的團隊。
單槍匹馬的個人主義,不論古今,都注定無法走得長遠。
周泉秉性率直,繼承了周百威那一身清廉的風氣,倒是甚合徐安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