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曹懷興的這紙自罪書和孫鶴留下的證據,明麵上,十幾年前的通敵案已經可以宣告偵破。
但此前一直以為的“既定”事實,卻出現了一絲詭異的偏差。
從插手禦史案的調查開始,到從龐奇與李琪口中得知通敵案的始末,徐安始終認為,兩案之間存在著必然的因果關係。
幕後主謀是為了掩飾通敵案的真相,而出手覆滅了整個台府。
而以孫鶴為首的台府官員之所以會成為目標,是因為在暗查通敵案的真相。
那麼,以正常的刑偵思維去分析,幾乎所有人都會認為兩案的主謀會是同一人。
事實卻是曹懷興在自殺前向李琪明言,隻可查處通敵者,為李家平反,而不能私自去追查幕後主謀。
這就隱示了在這兩起案件背後,仍有一人在隱藏,且似乎猶比齊郡王蕭無晟更加深邃可怕。
再到京都城外的遇襲事件中,漠北狼衛親口承認是他們出手斬殺了所有台府吏員及其家屬,乃為禦史案的行凶殺手。
延伸來講,通過校尉楊宣的口中得知,狼衛隻忠心於漠北王蕭爾沁一人。
若此言屬實,結果就等同明示,另一個主謀就是蕭爾沁。
但是,蕭爾沁殺人的動機是什麼呢?
難道當真是為了奪權這麼簡單?
要清楚的一點是,通敵案發之時,蕭爾沁剛剛封王,還未就藩,根本沒有能力參與構陷李家。
而且在案發後的幾年中,蕭爾沁先是舉兵進攻蠻夷,流落荒原大漠,回歸後便開始蟄伏,再曆經燕州保衛戰,自顧不暇。
他有潛在的作案動機,卻沒有十足的在場證明與作案條件!
微妙的是,他卻可能會因為狼衛的出現而深陷此案之中。
當然,即便如此說,也不代表蕭爾沁就完全沒有嫌疑。
隻要能證明駱家參與了李放通敵案,那便可以聯係到蕭爾沁。
隻不過,駱家的嫌疑如今已可排除。
駱家若當真參與了通敵案,那麼在秋茗館之時,駱英就不會將真凶指向蕭無晟,乃至會直接對徐安等人下殺手!
加上,在孫鶴和曹懷興的留書中,皆沒有提及駱家。
換言之,駱家參與作案的嫌疑是微乎其微的。
這就恰好側麵證實了一點,策反曹懷興之人並非駱英!
駱英若是那個策反者,那他應該是知道孫鶴有“日記”留下的。
但駱英在見到孫鶴“日記”之時,卻表現出震驚之色,顯然是第一次得知有此物的存在。
那麼真正策反曹懷興之人是誰?
此人是何身份,竟能讓追隨了孫鶴多年的心腹臨陣倒戈?
找出此人,或許禦史案才能算真正的告破!
齊郡王蕭無晟的確認,儼然隻能還原通敵案的真相而已。
而在禦史案中,主謀隱約附帶了雙重的作案動機。
右相吳應雄的涉案,便證明了這點。
主謀屠殺禦史台,除了要掩飾蕭無晟通敵的真相之外,另有鏟除異己之心!
案中有案,疑雲猶在。
令徐sir即便得到了孫鶴的證據,打從心底也高興不起來。
幕後之人如此神通廣大,甚至能使動狼衛殺人,那麼會不會與當年自家的徐氏案有關?
徐安陷入莫名的沉思。
而他所問的問題,唐慕清很明顯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回複。
頓了頓後,唐慕清目光一蹙,道“何須過多猜測?孫大夫留下的東西,也許會有答案。”
恰好此時,龐奇也解開了羊皮包裹,隨手拿了過來,道“大人,請過目。”
包裹中的東西並不多,約有十來封書信,五六本賬冊,幾卷卷宗以及一塊看不出來曆的印鑒,僅此。
徐安接過,剛想著手翻開,卻驀然像想起了什麼事,忽而又頓住,道“有了這些證據,蕭無晟怕是在劫難逃,大致案情已然清晰,咱也不急於返回京都。反倒有一事必須儘快去做,老龐,設法聯係楊宣,讓他即刻撤軍來隨州與我們彙合,不必去羌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