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見眾人不說話了，立即笑著道“各位，我當然是相信你們的，倒是……這些零件都是符合規格的，我們按照星火廠的資料對照過，都在允許的誤差之內，應該沒有問題吧？”
誰知道剛才說話的男人咧嘴笑道“領導，這問題可大了。”
“那你說說。”楊東立即道。
“這些零件允許有誤差，可不允許同時出現誤差，也就是說……幾十個零件裡麵，個有一點誤差，這沒有問題，可一旦有誤差的零件超過這個數，按照原來技術員的說法，就會起連鎖反應！”
“連鎖……反應？”楊東愣了，彆的他聽不懂，但是有一點很明白，這些配件允許有誤差，但有誤差的配件，在一個批次內，不能超過一定的數量。
楊東瞪著眼睛，錯愕道“那這種事情……為什麼沒人說？”
底下眾人麵麵相覷，你進廠子第一件事就是裁員，所有人你都給裁了，一個沒留……你怪誰？
楊東反應過來，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然後又道“不對啊！既然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星火廠的資料中沒有記載相關的記錄？”
有人道“楊廠長，這些本來就是不固定的，之前一般出現問題後，由上麵領導決定怎麼處理，所以……也許就沒往書麵上寫吧！”
楊東這叫一個火大，意外？肯定不是啊！一定是韓毅他們陰自己。
不過既然找到了原因，楊東也是欣喜無比，立即準備打電話給梁自強他們彙報。
臨走之前，剛才說話的男人立即道“領導，那我的獎金？”
楊東皺起眉頭道“著什麼急啊？我們這麼大一個廠子，還會缺你那點錢？等證實問題確實出在這裡，自然會給你發的。”
說完，楊東一溜小跑去彙報去了。
梁自強和袁青知道這個消息，也是愣住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事情，一個配件有誤差沒事，多了就不行？
“打電話給配件廠，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這件事麼？！”袁青氣的直瞪眼。
梁自強反倒更加冷靜，搖了搖頭道“還真有可能不知道。”
“配件出自不同的廠子，星火廠那邊每次隻要通知單個的配件廠就行了，被通知的配件廠……大概率以為是偶然性的高要求。”梁自強歎了口氣道“真沒想到，這麼小的事情，當初隻要留幾個相關的工人就能解決，卻拖了我們這麼長的時間！”
幾人都默然無語，不可否認，在他們心裡，工人算什麼？隻是一群乾活的苦力而已，卻沒想到，有些事情，工人比他們更了解。
梁自強道“通知各家，調整配件精度，下一批貨，不允許出現誤差，全部都要在最嚴格的標準內！”
梁自強一聲令下，楊東立即去安排，下命令的時候，又加了一句“因配件不符合標準，扣除各廠的過年費，以儆效尤！”
各個配件廠都收到了命令，沒辦法，隻能安排人手調試機器。
但國營的配件廠和代工廠可不一樣，工人牛氣著呢，這馬上就過年了，你讓人回去加班？
加以前的話，沒問題，大家都願意加，可現在是工資降下來了，特娘的過年費也不給了，我憑什麼給你加班？
一家國營配件廠裡，幾個工人蹲在設備前麵，一個小年輕道“師傅，我這正在家裡備年貨呢，這家夥搞的……！”
老頭冷哼一聲道“廠裡出了問題，你還備年貨？廠子不行了，飯你都吃不上，你還過個屁的年。”
“我……得得得，師傅我錯了。”小年輕撓了撓頭，然後問道“那咱們開始唄！？”
可誰知道老頭扒拉了一下設備，搖頭道“搞不了，撤退！”
“搞不了？”幾個小年輕都是一怔，一人開口問道“師傅，哪壞了啊？平時不是調一調就行了麼！？”
老頭搖了搖頭，把設備上的一個刀頭擰了下來，然後緩聲道“你們看看刀頭，已經過了安全線了，磨損的太厲害，這得換了才行。”
老頭的徒弟下意識道“您不是說這玩意，磨……！”
年輕人話說到一半，發現自己師傅正瞪著自己，立即把脖子一縮道“師傅您說的對，過了磨損線了。”
老頭冷哼一聲道“所以說，平時讓你們學，一個個就吊兒郎當的，刀頭這東西精貴著呢，彆沒事瞎磨，磨好了沒你的好，磨壞了，等著吃處分吧！”
幾人回去後，跟廠裡領導說了下刀頭的事情，領頭著急道“那怎麼辦！？這刀頭咱們這可沒有，聽說得從滬上那邊調的，這兩三天也未必能到啊！”
老頭聳了聳肩道“那是你們領導的事情了，廠裡沒有備件，你就是把我安上去也沒用啊！趕緊聯係吧！”
廠長連忙道“老陳，你可是咱們廠子的大拿，你給想個辦法，能不能先讓設備運轉起來，然後我再去調刀頭嘛！”
老頭笑了笑道“廠長，您要是想讓它轉起來，這不難，我現在都能讓它轉起來，可問題是，您想要它達到需要的精度，那肯定是不行，要不……我先讓它轉起來！？”
廠長愣了下，然後沒好氣的道“達不到精度，讓它轉起來有什麼用，浪費材料！？”
老陳笑道“那不就是了，我是沒彆的辦法了，刀頭到了您再加我，我就算在家造孩子呢，都回來加班。”
廠長被弄的沒有脾氣，隻能點頭示意幾人先走。
幾人在廠門口散了，小年輕們有住的近的，結伴而行，其中一人道“連陳師傅都搞不了，這設備看來是要大修了。”
可老陳的徒弟卻白了朋友一眼，小聲道“我師傅搞不了？我師傅外號機床陳，那導彈上要用的零件精細不？當年我師傅也手搓過，一個刀頭……也就是我師傅十幾分鐘的事情。”
幾人有些意外，有人問道“那陳師傅！？”
老陳的徒弟小聲道“一個個的，傻啊！就市裡那樣對咱們，過節費都給扣了，能修也拖他兩天，錢掙不到，先在家把年過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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