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的黑,是最黑的黑。
壬戌年臘月初二的天光就要大亮,就在至暗時刻。
王寅自鐵匠鋪走了出來,一襲亮麵褐色長袍,束發,但有一縷長發隨意的散落在眼角邊,滿臉的胡渣已經被刮去,露出他那白皙的臉。
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來形容此刻的王寅一點都不為過,你甚至會產生這兩個詞根本配不上王寅的感覺。
王寅看向天邊,這次他的雙眼沒有變成空洞的純黑色,就是一雙很正常的眼睛,眼角帶著淡淡的憂愁。
他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沒有人可以完全預見未來所要發生的事情,神也不行。
林聽海能動了,看著王寅。
王寅對著林聽海露出笑容,笑容很純粹。
林聽海的眼中有嫉妒,但很快就消散了。
望塵莫及!
一個人可能會嫉妒身邊的人,但一個人絕不會去嫉妒一個與他相差很遠的人。
林聽海自知他永遠也不可能追趕上王寅。
“你很堅強。”王寅說道。
“堅強?這算是一種對失敗者的鼓勵?”林聽海說道。
“把任何人放在你所處的境遇中,他們不一定會做的同你一樣好。”王寅說道,語氣很是誠懇。
是啊!林聽海的遭遇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也不是隨便一個人遇到之後,會做到林聽海這樣的程度。
平城第八高手,那不是普通人努力便能達到的高度。很可惜的是高手卻偏偏遇到了妖孽。被稱為高手的人有很多,被稱為妖孽的人,五大城之內卻隻有一個,那便是王寅。
天亮。
天亮從來不是一個過程,而是一個瞬間,刹那永恒便是這個道理。
林聽海終於可以爬起來了,沒有問出那句話,“你為什麼不殺我?”而是轉身離開了這裡。對於能夠活到現在的他而言,如此傻逼到不能再傻逼的話,是萬萬不可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
上官紅醒了,在一張溫軟的大床上。
徐有術就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
上官紅隻看了一眼便又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你生氣了?”徐有術問道,語氣很溫柔,很溺愛。沒有人知道他為何對上官紅這樣。
“沒有。我還要多謝你。”上官紅說道。
“生氣的應該是我。我不單單是用這條命在陪你玩,而用我苦心經營的一切在陪你玩,你明白嗎?”徐有術緩緩地說道。
“明白。”
“既然你明白,為什麼要在這關鍵的時刻做出這樣的事情?”徐有術說道,說罷便深深地出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飯菜,赤銅刀,給你準備的衣服全都在桌子上,我在外麵等你,你隻有一刻鐘的時間做準備。”
說完這些話徐有術轉身向外走去。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上官紅說道。
“你是不是想問,你為什麼能從林家活著走出來。”徐有術說道。
上官紅睜開雙眼看著徐有術的背影,說道“是。林枯竹為什麼不對我出手?”
“我剛剛說過了,我不單單是在用我這條命陪你玩。”徐有術說完便邁步走了出去。
語茶閣,是平城裡麵眾多小茶館中的一個,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
可,薑盧最近這兩天卻很喜歡到這個小茶館喝茶,並且喝茶的時候不會讓彭力和肖誌跟在他的身旁。
並且,他來喝茶的時間也和常人不一樣,是在太陽升起一刻鐘後準時出現在茶館內。
茶館是由一位老人在經營著,他雇了一個小夥計為客人端茶倒水,而他則坐在櫃台後麵收錢。
薑盧來了,很準時,坐在門口的桌子。
他並沒有注意到,茶館的角落裡坐著一個人正在喝茶。
這個人身著褐色長袍,頭戴鬥笠,鬥笠壓的很低很低,凳子旁靠著一把刀,赤銅刀。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上官紅。
上官紅在看到薑盧走進茶館後,手中的茶杯差一點被她給捏碎,但她卻在茶杯將要碎裂的瞬間止住了。
她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一切,生怕被薑盧看出任何的異樣。
小夥計將茶放在了薑盧的桌子上。
上官紅起身走到櫃台旁邊結了賬,隨後,邁步向外走去。薑盧坐在門口的桌子,要走出茶館必將經過薑盧的身旁。
薑盧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放在鼻子旁輕輕地嗅了嗅,感受著茶水的清香。緊接著他露出了破綻,因為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閉上雙眼,用嗅覺去感受不同的茶散發出來的香味本是一件極其享受的事情,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此刻卻變成了最大的破綻。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時刻,上官紅手中的赤銅刀出鞘了,豈是一個快字可以形容的。多少次的拔刀苦練,為的就是這一刻。刀砍過薑盧的脖子,將薑盧的頭顱砍了下來,在頭顱還沒有掉在地上,鮮血還未從脖子裡噴湧而出的時候,上官紅的身影便從語茶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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