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見_三千沉夢繁與寂_思兔閱讀 

第3章 初見(1 / 2)

三千沉夢繁與寂!

月亮從天河中升起,還掛著涓涓細流,皎潔的柔光映照著河邊的寒玉樹,晶瑩剔透。枳繁蹲在階梯上無聊地用笛子敲著白玉地板磚,她現在可沒心情看那張巨大銀盤子,雖說這景美吧,連續看上兩個多月也真是夠了,再說心裡想的又不是賞風景。枳繁仔細回想一番,看來又是那倒黴催的師父誆自己。那天,他莊嚴肅穆地擦擦滿手葡萄汁,指了指庫房裡堆了三百層灰的大箱子,讓自己在裡麵找一根玉笛。

“按你說的,你遇見容與吹笛子,尋了百八十年卻尋不著人。這倒也不奇怪,你雖找遍了大大小小的聚集地有些去處卻是漏了的。月宮那片兒是個好地方,清幽僻靜,入夜後附近常有人吹笛自娛,估摸著有些仙家怕打擾下了結界。你道行淺自然尋不著那處拿著這管笛子跟個通行證一樣,去吧。”

南辰打個噴嚏,頗為和藹憐惜,看著灰頭土臉,抓著一支摔斷角笛子的枳繁,大方地擺擺手,示意她把笛子拿遠點。這麼一來,枳繁自是高興得不行。南辰看著徒弟一掃陰霾精神滿滿也深感安慰,遂交代枳繁自己這段時間要出趟遠門,宮裡的芙蓉花算算也該到花期了,就勞煩枳繁收收曬曬,自己回來要用。

“再者,女兒家就該與花為伍,采花曬花,荷鋤灑淚,想想就顧盼生姿,淒婉動人。任何男子見了都得把持不住,容與也不例外。”

說完,飄然而去,留下枳繁一臉呆滯地望著那綿延三裡的芙蓉林。

之後的日子裡,枳繁白天就卷起袖子背著竹條籮筐去收拾滿園的芙蓉花,摘摘曬曬,的確荷鋤灑淚了,但估摸著那場景確實很淒婉,動人嘛沒太瞧出來。

苦難的白天過去,枳繁天天夜裡來月宮報到。一眾仙男神女對枳繁這個來路不明的笛子愛好者頗為不解,更不解的是居然能吹的那麼難聽,曠古絕今。往日天河這裡一入夜就有不少鸞鳥成雙成對洗洗涮涮,自從枳繁來了,它們是再也不見蹤影,也不知道這兩個月還洗沒洗澡。於是乎,枳繁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呆著,隻能找個僻靜處,不時偷偷溜過去瞄兩眼。

想到這裡枳繁就一陣氣悶,當苦力就當苦力吧,到現在兩個多餘連根頭發絲兒都沒見著算哪門子事。一生氣就忍不住手舞足蹈,一手舞足蹈就把笛子扔了出去,直直落入天河中。枳繁一跺腳,想也沒想就跟著跳了進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先不管容與來不來這裡,這要是連笛子都丟了以後來都來不了。撈了半天算是走運,給她撈著了。渾身濕答答,早點回去算了。枳繁心灰意冷爬上岸,抬頭一看,嚇得差點又滑進去一一身墨藍長袍的男子抱臂立於岸上,懷裡戳一支笛子,居高臨下看著她。身後的寒玉樹悠悠地映著月光,給他鍍上一層銀輝。

這人,正是容與。

枳繁水光瀲灩的眸子直直盯著容與,很淡定地撈出一隻手,閉眼,拿笛子敲敲頭,這肯定是幻覺,在水裡憋氣時間長了些。再睜開,“幻影”還在。

她有個極大的優點,那便是鎮定。情況越危急她就越能急中生智。譬如此刻,枳繁深吸一口氣,緩緩睜眼,神色坦然,道“前些天聽到有人吹奏寒月清溪調,意境甚美,我想著要學一學便今晚來天河遊遊水,身臨其境一番。”

上天太眷顧了,枳繁想著這倆月來自己每天拾掇得漂漂亮亮來這兒弄笛感懷——咳,雖然不怎麼好聽,就沒一回遇著人,怎麼今天好巧不巧掉進水裡,好巧不巧一身狼狽,好巧不巧上神來了,好巧不巧他還來這兒了

容與頓了一會兒,點點頭,道“是麼?仙子好雅興,月宮這片的水是出了名的冰涼刺骨,除了鸞鳥之類天生耐寒的珍禽,沒人下去戲水。仙子可謂愛笛成癡,令人佩服。”這話明明句句在理,枳繁聽著怎就有些彆扭。不過容與上神一看便是端正穩重的君子,怎會說些調侃人的話嘛。必然是自己這套說辭太感人,想著,枳繁便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嗬嗬,似乎是有點冷。”枳繁尷尬地笑了兩聲,想著怎麼也得瀟灑地飛上岸,事與願違,手腳凍麻了,僵著身子爬了半天終於爬上了岸,曳地長裙裹了一身跟裹粽子差不多。而這期間,容與上神頗有君子風範地立於一旁,不加打擾,看著她爬。眼前這女子衣裳儘濕,薄薄的雲錦貼在肌膚上,半透,一張臉素素淨淨,淌著水。看著臉似是在哪兒見過

枳繁一起身便立刻低著頭,把額前掛著冰淩的頭發又往下扒拉扒拉,把臉擋得更嚴實。忒丟人了,以前老頭兒蠻蠻都說自己丟起人來冠古絕今,那時還沒感覺,今夜終於意識到他們是對的,自己丟起人來,總能遇上天時地利人和的絕佳機會。轉念一想,其實吧,這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容貌的,容與他這麼大一尊神,日理萬機,見過的神啊鬼啊多了去,肯定不記得自己今晚千萬彆記著了,下回,下回來個出塵絕豔的出場再記著吧

“上神慢慢吹,小神先告退,今兒這意境體會夠了”

容與饒有興致地看看眼前這拉扯著頭發的小仙,語重心長道“難得見著這麼個熱衷笛藝的,可有寒月清溪調的譜子?”

“沒。”枳繁繼續扒拉頭發,看那勢頭,是巴不得集滿頭長發於一臉,不達目的不罷休。

“難得遇到如此癡迷之人,你改日再來,我贈你一份。”

枳繁一抬頭,濕漉漉的額發貼在臉上,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很少來的,謝了謝了”說罷攥緊笛子便跑,沒幾步便被裙子絆了一跤,立馬駕輕就熟爬起來,頭也不回接著逃,片刻沒了影。

自然,枳繁也沒看見容與嘴邊的似笑非笑。

一連四日枳繁都躲在南辰的和清宮裡不敢出門,心裡當然想見容與,可又思忖著還是緩些日子再去,到時他就全忘了,肯定不認得自己,這樣,“初遇”才能美好。轉念一想也不對,這要一等肯定又是少則數月多則數年,唉心中難過便夜夜在和清宮的彆院裡吹笛寄托哀思。

第五日,眾弟子終於忍不住了,層彥師兄作為一眾代表,找到枳繁,語重心長道“枳繁,聽你一曲似是頗有心事?”枳繁驚歎樂曲最重要的就是感懷抒情,沒成想自己短短幾日竟能如此進步,“你可當真聽出我曲中之意?”枳繁心心念念都是容與,難道層彥聽出了自己的心思不成?想到這裡枳繁有些害羞,遂垂下頭。

“聽出了,”層彥禮貌一笑,臉色頓僵,“說吧,你又押寶打賭輸了多少?咱一宮兄弟姐妹給你出了,隻要你彆再吹這要死不活的曲子。”

枳繁手裡的笛子落到地上,滾了滾。

吹笛子給枳繁帶來了外快,這是她所沒能預料到的,隻不過這筆意外之財不怎麼令人開心。

沒辦法,枳繁抓著笛子去了月宮。不如先悄悄窺看一下。透過枝繁葉茂的桂花蔭,枳繁瞅見容與竟然在那兒!太好了,沒想到這麼走運,才隔五天就能見著。但,今晚怎麼那麼多仙子啊?準確地說是容與近身三丈內沒有,三丈外一堆,全在吹笛子,好不熱鬨。

不管那麼多。枳繁很是緊張啊,整整衣裙又理理頭發,等會出去一定要端莊優雅,蓮步輕搖。“嗨——真巧,上神也來吹笛子?”對對,就這樣。

待她將開場白默念了十七次後,終於走了過去。

人呢?容與怎麼不見了,難道已經離開了?枳繁把自己鄙視了一千遍,懊惱地敲敲腦袋。

“寒月清溪調。”背後響起一沉沉的男聲,是他。

枳繁一喜,連轉過身來。不對啊,這麼說,容與記得自己?不要啊,枳繁是很想他記住自己,可是能換一種方式麼

容與看著枳繁的臉像調色盤一樣變來變去半天不接曲譜,便把手一抬,錦帛蓋她腦袋上了。枳繁醒過神來,拉下頭上的錦帛,趕緊追上去,心道都這樣了不管怎麼樣再不能讓他走了,繞後自己一等又是不知多久。

“上神,我剛才是在想您日理萬機居然記得這件事,所以一時出神了”枳繁好不容易追上,這容與看著步伐不急不緩,怎麼走得這樣快?

容與一聽,停下來看著她,道“換做任何正常人看著你從水裡那樣姿態優美地爬出來都會忘不了,不足為奇。”麵色不改,好像在說今天晚上吃炒白菜一樣自然,全然不顧聽話人的尷尬。

枳繁咳了一聲,道“那什麼”理理鬢發,“上神您肯定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枳繁,枳呢是崇吾山特有的一種果子,繁呢,就是多。老頭兒不我爺、爺、取這名字是祝願我崇吾世代昌盛,長長久久,也希望我健健康康。是不是很好記?”怎麼說,名字先要讓人家記住,這樣也不枉吃這麼多苦頭丟這麼多臉麵。

容與頷首,道“確實很健康。從天河裡爬起來不僅沒病現在還能這麼大力氣拉著我。不常見”

枳繁看著自己的手,它們正拽著容與上神的胳膊立刻鬆開。

“嗬嗬,嗬嗬,手有時候不太聽話”

容與拿過枳繁手裡的笛子,仔仔細細打量了幾眼,道“這是你的?”

枳繁道“嗯嗯,我師父給我的。”

“師父?南辰麼?”

“上神不愧是上神,居然一猜就猜到了。”枳繁佩服,怎麼看出來的,難道就憑一支堆了幾百年灰的笛子?

容與把笛子在指尖轉了幾轉,道“用不著猜,上次就覺著眼熟,仔細看看,這笛子本就是我的。”

“咦?”什麼?這是容與的?

說來也久遠了,還是幾百年前的事。那時南辰聽聞容與用紫金玉製了一支笛子便找他討要,美名其曰祭祀之禮需要,容與不允。之後南辰就日日來擾人清靜,非跟著眾樂者學習笛藝,趁機盜走此笛。容與發現後要他歸還,他推脫說穀梁山仙翁借走不還。容與清楚南辰脾性,索性便懶得追究。

枳繁嘖嘖舌“師父這鬼話這一聽就是騙人的。穀梁山那老頭隻喜歡吃吃喝喝,經常跑來找我爺爺蹭,哪裡會愛好什麼笛子,要是我我一定說送給了某宮仙娥,如此怎麼著你也不好攪人姻緣。”

容與拿起紫玉笛,沒辦法,南辰智商一向不怎麼夠用。他撫弄缺損處,道“想來是弄殘了不敢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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