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沛縣人民醫院,住院部二樓。
走廊裡七八個神情桀驁的漢子或坐或站。
有人叼著煙發呆,有人擺弄著手裡的軍刺。
當醫生或者病人迫不得已,要從這些人之中穿過時,都會被這些人戲謔的盯著。
直到被盯著的人慌亂的低頭逃走。
在武沛縣,沒人敢惹這幫礦區的護礦隊。
這是煤老板們花大價錢養著的地痞流氓和亡命徒。
隻要錢給的足夠,他們之中的某些人,敢做任何事。
病房中,孫二青伸著手。床邊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正在幫他剪指甲。
在武沛縣所有礦老板中,孫二青是個異類。
彆人有了千萬甚至億萬身家,都開始惜命。
能用錢擺平的事,絕不會親自上陣。即便他們以前也是靠著打打殺殺起家的。
孫二青不一樣。
雖然已經是武沛縣勢力最強,手裡采煤點最多的煤老板之一。但每當“同行”內訌或者搶奪新地盤時,他依然會親自上陣。
而且總是衝在最前麵,下手最凶殘。
也正是因為這樣,很少有人願意得罪他。包括當地的官員和警察。
這次帶頭“衝鋒”,遇到不講武德的呂進。孫二青雖然挨了一槍,卻讓他的名聲更響亮。
畢竟他還活著。而來買礦的,當場被爆頭一個。
江湖和文藝圈差不多。誰活的久誰牛逼。因為死人不會說話。
病房門口,四名穿便衣的警察正在麵紅耳赤的爭論。
四名警察,兩個是武沛縣公安局的。他們負責看守涉案的孫二青。
實際上,與其說是看守,倒不如說是保護。
市裡要把武沛縣的礦賣掉,斷的不止是礦老板的財路,還有武沛縣相關部門的財路。
這些年私礦老板們早就把這些部門的人喂得飽飽的。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一家人。
孫二青追殺牛自武等人,是替武沛縣所有既得利益者出頭。而且,他和縣局局長梅澤是“好兄弟”。
徽省俞勇的大名,他們都知道。北山礦護礦隊更是名聲赫赫。
皮夾克是被呂進擊斃,但起因卻是孫二青等人追殺牛自武。
江湖事江湖了。孫二青要提防著對方的報複。
俞勇被抓,俞勇的勢力依然還在呢。
另外兩個警察,則是徐城市局的。他們奉命來“接手”孫二青。
把武沛縣的礦賣給吳斌,是蔡定求蔡書記的意思。
蔡書記的客人在武沛縣遇襲,市局必須要有所交代。
市裡和縣裡杠起來。
領導們沒有達成共識之前,衝在前麵的自然就是他們這些執法部門。
縣裡的警察根本不鳥市局的人。
接手可以,去找我們局長說。或者去找縣委書記縣長。否則,市局多個幾把。
醫院外麵,張小樂帶著二十幾個人守在醫院附近。
“局長,有情況!”
張勇低頭抽煙,眼睛卻盯著路邊剛剛停下的兩輛麵包車。
麵包車門打開,七八個穿著黃棉襖的人跳下來。非常統一的一隻手藏在懷裡,快步朝住院部走去。
張小樂眯起眼睛“讓上麵的人藏好,等我們上去一起行動。”
二樓走廊中,孫二青的手下圍在一起推牌九。
守著老大是件非常無聊的事。
住院部年輕一點的女護士都不敢靠近,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讓他們更加無所事事。
“七七八八不要九!”
有人大喊,有人起哄。
醫院的走廊仿佛變成了烏煙瘴氣的賭場。
樓梯傳來雜亂急促的腳步聲,沒有人注意。
直到有路過的醫生驚叫,這幫人的眼睛從牌局挪開,刀光已經亮起。
“噗嗤。噗嗤。”
衝上來的人相當生猛。
藏在棉襖裡的軍刺和三棱刮刀早已握在手裡,見人就捅。
幾秒鐘之內,本來沒有參加賭局,靠著樓梯扶手抽煙的兩個人已經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