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欣喜。
從來不強迫彆人的韓婉茹這一次不等蘇玉衡答應,便拉著她往馬車上走。
蘇玉衡目光怔怔,除了她柔雅的聲音和熟悉的背影,她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於是就這樣被韓婉茹拉著上了王府馬車。
坐上馬車後,韓婉茹便拉著她一道坐在那軟榻上,軟榻上放著一方小案,上頭都放著點心,蘇玉衡稍稍側眼發現小案上放了七八碟精致的點心,而韓婉茹睜著單純的眸子在猶豫拿哪樣。
蘇玉衡哭笑不得,目光又落在那隻死活被握著的手上,她怎麼會在馬車裡準備這麼多點心,看著像早準備好的。
這時聽見她糾結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柔柔地說道“我覺得這些點心都好吃,那就一樣一樣嘗吧。”說著她就伸手拿了一塊栗子糕然後笑眯眯地遞至蘇玉衡嘴邊,“來,乖,張嘴,嘗一嘗,很好吃的。”
蘇玉衡眼眶一酸,還是低著頭沒說話,她怎麼把自己當三歲小孩似的,還要喂不成嗎?
蘇玉衡瞅了瞅那塊栗子糕,嘴唇還是沒動。
韓婉茹見狀又坐近了,秀美精致的麵容上掛著甜甜的笑,“不要怕,是我親手做的,很好吃的。”
她的聲音像纖指一樣撥動著蘇玉衡的心弦,一聽到她說“親手做的”,她眉睫微顫,忍不住張開嘴,韓婉茹眼神亮了亮,很滿意地把糕點送入她口中,看著她小口嚼了嚼,然後右手去拿布巾給她擦了擦。
她又繼續興奮地道“那咱們再嘗嘗這胡桃酥!”
說著又給蘇玉衡遞了一塊,蘇玉衡有些無語了,韓婉茹見她又不動,然後又小聲嘟著嘴道“這個也是我親手做的。”聲音嬌氣像少女。
蘇玉衡總對“親手”兩個字無招架之力,於是訥訥地再次張開嘴,韓婉茹又高高興興給她喂了進去。
如此反複,蘇玉衡快繃不住了,可一聽到她拿著糕點跟她撒嬌般求吃的聲音,蘇玉衡就抵擋不住。娘親就是這樣,前世她每次出征回來,她就高高興興拉著她把她準備的吃的給嘗個遍,再把她繡的衣衫給試個遍,她方才滿意,好像這樣才能彌補她等候兒女丈夫回來的空虛。
她常聽爹爹說,女人是水做的,也隻有看到她娘的時候,她才認可這個說話。
等到蘇玉衡被她徹徹底底喂飽了,那點心也都吃完了。蘇玉衡斜了一眼那空空的碟子,深深有種韓婉茹被她當小豬喂的錯覺。
隻聽見韓婉茹繼續欣喜地問道“怎麼樣,你都喜歡嗎?”
蘇玉衡沒看她,隻是淡淡地點點頭。
韓婉茹聞言秀眉皺了皺,有些不高興道“都喜歡那就是都不喜歡,隻可惜桂花還沒開,等桂花開了,我給你做桂花糕吃!”
蘇玉衡聞言鼻頭一酸,一股強烈的熱流從內裡湧上眼眶,兩滴晶瑩的淚珠在眼眶打轉,強忍著沒讓它掉下來。
現在看到韓婉茹這番模樣,讓她想起前世的事,她才意識到她陪她的時間太少太少,一時心口揪得痛,那股恨意被內疚和憐惜所代替。
韓婉茹忽然就抱住了她,直到此刻她才鬆了那隻手,雙臂攬住蘇玉衡,將她摟在懷裡,“孩子,彆怕,以後我就是你親娘,娘一定保護你,以後誰都彆想欺負你!”
是,就像剛剛那樣,擋在她麵前,給她遮風擋雨。蘇玉衡倒在她肩上無聲地淌淚,覺得太熟悉卻又讓她陌生。
韓婉茹最後把她帶入了端王府,福康早聽到通報便在二門迎了她們進來,見到蘇玉衡時她還十分歡喜,兩個人一左一右跟著韓婉茹進了婉茹閣。
韓婉茹一坐下便拉著兩個孩子站在跟前,她笑著跟福康道“福康,你不是天天嚷著要她叫你姐姐嗎,現在呀,她就是你名正言順的妹妹了!”
“真的嗎?”福康眼珠兒睜得圓圓的,看著蘇玉衡。
蘇玉衡一副無奈又淡淡的樣子,想去撓撓頭,一隻手把韓婉茹牽住,一隻手被福康拉著。
“當然是真的,剛剛母親在宮裡已經認她做義女。”韓婉茹望著蘇玉衡,臉上是再也抑製不住地笑容。
“太好了!”福康使勁晃了晃蘇玉衡的手,然後板著個臉道“蘇玉衡,快叫姐姐!”
蘇玉衡懶懶瞅了她一眼,丟出兩個字“不叫!”
“不行,你必須叫!”福康大怒,伸手就往她腰間襲去,蘇玉衡一個轉身閃了開來,福康再次欺身上去,於是兩人在韓婉茹的裡閣內開始了貓捉老鼠。
“你給我站住,你必須叫姐姐!”
“你做夢!”蘇玉衡氣定神閒道,
“你都認我母妃作娘了,我就是你姐姐!”
“打過我再說!”
到處都是二人大呼小叫的聲音,便是韓婉茹繡的一片屏風都快被福康給撞到了。一旁的嬤嬤心驚肉跳的,可韓婉茹卻是捂著肚子不停地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從來沒有這麼開心,不知為何,抱著那個丫頭的時候,她覺得像抱著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