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年少時候農村農忙的時候,他和他的小夥伴就在脫粒機旁邊瘋鬨玩耍。他們會在小山一般的稻草堆裡麵躲貓貓,也會幫爹媽拉幾把稻子裝模作樣的去脫粒機上麵操作。
那時候的脫粒機像是圓圓的滾筒,被發動機帶動,裝著折彎的鋼絲的脫粒機就會快速旋轉起來。金黃色的稻子放上去,一粒粒的稻粒就會飛出去。農忙雖然苦悶,可是孩子們卻不覺得,他們有他們的快樂。
杜衡那時候最期待的就是等脫粒接近尾聲,家家戶戶會在門口燃起打掃下來的灰堆,灰堆中會夾雜著沒有剔除出去的稻子。一群孩子會守在灰堆旁邊,等著慢悠悠的暗火將埋藏在其中的稻子引爆,這樣他們就能得到一粒粒的米花啦
有性急的小朋友還會從家裡抓上一把稻子丟在灰上,然後迫不及待的鼓起腮幫子吹灰希望將火焰變得更大。從灰堆中搶出的米花沾著灰,大家會吃的灰頭土臉的被家中大人一頓揍,但是大家依然樂此不疲。
杜衡那時候小,搶不過村裡的大孩子,他為此還哭過好幾次。不過哭完了擦擦眼淚,又會忘記小小的不愉快繼續跟著大孩子滿村瘋跑。
再後來脫粒機跟不上時代了,大家開始用上了收割機,直接在田地中脫粒。家家戶戶隻要出一點費用,就能將一袋袋的稻子扛回家來。焚燒工作直接在田裡進行了,杜衡就失去了灰堆中搶米花的樂趣了。
再後來,不讓焚燒秸稈了,杜衡也搬出了村子去了城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現在看著眼前的米花,杜衡眼前仿佛出現了幼時在村子中笑鬨的場景。他本來以為那些年幼的記憶早已忘卻,現在才發現,原來那一切,都深刻的刻在腦海中,會在不經意之間蹦出來。
笑笑很珍惜一粒粒的米花,杜衡用一個儲物袋給他裝了掛在脖子上,隻要腦袋一低就能啄到儲物袋裡的米花。笑笑得了米花樂顛顛的跑走了,杜衡笑著看著笑笑的背影“這孩子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怎麼連米花都這麼寶貝。”
玄禦靠在小竹屋的牆上,他說道“他叔叔平日忙得很,這孩子沒有玩伴。越是大妖怪,其實越寂寞。”杜衡走到玄禦麵前從兜裡抓出一把米花放在了玄禦手心中“嘗嘗,這是我小時候的美味。”
玄禦看著手心中的米花,他微笑道“謝謝。”杜衡拍拍手中的灰往灶台走去,他隨意的說道“等春天到了,我就把靈米種下去,將來我們會有很多的靈米。以後我給你們做更多的零嘴”
玄禦送了一粒米花到口中,嗯,是他沒吃過的東西,口感還挺新鮮的。玄禦看著杜衡的背影,眼底有晦暗不明的情緒在閃動。有那麼一瞬間,眼底的情緒像是星火一般差點引燃了玄禦,然而他還是壓下來了。
玄禦一邊嚼著米花一邊說道“好。”
這次突破來的快且猛,言不悔還沒來得及抱元守一,雷劫就已經在周圍炸響了。杜衡他們所在的山頭首當其衝被雷劫光顧了,隻聽一聲巨響,山洞上方的山體被巨雷給打翻了
靈氣掀起的狂風將洞中的沙石還有杜衡的灶台上麵的東西吹得七零八落,杜衡一張口嘴裡竟然還飛進來一口靈米飯他艱難的睜開眼睛吞下飯,隻見言不悔全身籠罩在一層紅色的光中,像是一盞大燈泡
雲中鶴扯了扯杜衡“快走留在這裡我們會死”杜衡問道“我們能往哪裡走”雲中鶴扯了扯杜衡“跟我來”
走之前,杜衡還將飛到自己麵前的梵天雞給塞到了儲物袋中,可惜的是那些鍋碗瓢盆他帶不走了。雲中鶴轉頭看到杜衡在塞雞,他怒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管這些”
杜衡一本正經“浪費食物是可恥的”
雲中鶴帶著杜衡向山洞裡麵慌忙逃竄,杜衡回頭的時候看到言不悔盤膝坐在山洞中間在打坐。落雷一個勁的往下劈,整個山洞都在顫抖,石塊從洞頂往下落,杜衡和雲中鶴抱頭鼠竄。
山洞後方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雲中鶴急急的扒開通道前麵的石頭“前幾天我就發現了這個通道,通道那邊是懸崖,我看了下麵是河流。以我們現在的修為跳下去還有活命的機會。”
杜衡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他和雲中鶴兩人好不容易擠到了小道的儘頭,他抬頭一看,隻見頭頂鉛雲密布,天都要塌下來似的。往下一看,隻見下方有一條細細的河流,從上往下看,河流就像是一條白色的線一般。
杜衡倒吸一口冷氣“從這裡下去”這個高度有幾百米了吧會死的吧一定會死的吧
說話間一道霹靂砸在了兩人的頭頂,兩人抱著腦袋,隻見頭頂有幾塊巨石轟然落下,揚了兩人一臉的灰。
雲中鶴往杜衡身上貼了一張符篆“這不是一般的符篆,這是符籙,從高處落下的時候能保護你。”杜衡眼尖的看到雲中鶴隻給他自己貼了一張,他急急的問道“那你呢”
雲中鶴咬牙“你不用擔心我,我修為比你高。”這話說的,雲中鶴自己都不信,他剛被封了修為,和杜衡半斤八兩。杜衡怎會不知他也不是貪生怕死棄兄弟不顧的人,他一把抱住了雲中鶴“好兄弟,要跳一起跳,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雲中鶴麵上出現了一縷薄紅“什麼時候了還在肉麻。”雲中鶴從袖中抽出了一把傘“這是千機傘,希望能罩得住我們兩人。”
杜衡喊了三二一之後,兩人從懸崖後方的洞口飛身越出。說真的,這種感覺不太好受,眼前的世界不停的旋轉,杜衡被晃的頭昏眼花。他能做的就是抱緊了雲中鶴,從雲中鶴身上傳來了淡淡的藥材的味道,在一片塵土味中,這是唯一能讓杜衡感覺到安心的味道。
雲中鶴雙手死死的握著千機傘,薄薄的傘麵已經臌脹,纖細的傘骨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兩人像是掛在傘下的兩個秤砣,千機傘在罡風作用下左右一陣搖擺後慢慢的穩定了,向著下方飄過去。
杜衡都快喜極而泣了,修真界的傘都這麼厲害的嗎比現世的強太多了
杜衡聽到了山川間傳來了誰的呼喊聲“雲師弟”雲中鶴猛然提起了精神“師兄我在這裡”眼尖的杜衡看到周圍幾座山頭上也有同樣的小白傘飄了下來,他狐疑的問道“你和你的師兄們串通好了今天越獄嗎”
雲中鶴梗了一下,他沒好氣的說道“你想多了,若不是劫雲劈開了魔域的禁製,你當我們能走出山洞”杜衡抬頭看看千機傘“那大家都帶著傘”
雲中鶴道“這是宗門內門弟子的標配,我們做醫修的在術法的造詣上不高,隻能依靠法器和靈寶來保護自己。”杜衡明白了,醫修們是脆皮,戰鬥力不高。難怪魔尊一下就能擄走八個
在千機傘和符籙的保護下,兩人還是重重的栽到了冰冷的水中。杜衡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正值冬天,到處都是霜雪。
雲中鶴掙紮了幾下就嗆了水,他好像傷到了腿,一條腿無法用力了。雲中鶴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水裡落,他沒力氣收起千機傘,撐開的千機傘帶著雲中鶴往下遊溜去,杜衡一把拉回了雲中鶴“丟了傘”
他開始理解雲中鶴看到他收雞時候的心情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些身外之物雲中鶴掙紮了幾下“我不善水”杜衡從後麵夾起他往岸邊遊去“沒事,你不要動。”
話雖如此,可帶著一個大活人遊在冰水中也挺夠嗆的。幸虧藥王穀的其他師兄們來得快,這兩人才沒淹死在水裡。
來人名為方林,是雲中鶴的師兄。雲中鶴和杜衡被凍得直哆嗦,方林急忙在雲中鶴身上貼了符篆“雲師弟可好些了”在旁邊抖得像鵪鶉一樣的杜衡差彆待遇這麼明顯嗎
雲中鶴青白的麵色才好了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多謝方師兄,其他的師兄們呢”方林抬頭看了看天色“應該是被罡風吹散了,隻要能離開苦牢,他們總有辦法回藥王穀。”
方林問雲中鶴道“雲師弟,你給那魔頭練成出竅丹了”雲中鶴搖搖頭,他將身上的符篆揭下來貼到了杜衡身上,杜衡這才覺得結冰的衣服在快速的乾燥,快要失去知覺的身體慢慢的回溫了。
雲中鶴道“不是我做的,言不悔吃了杜衡做的菜,然後就突破了。”聽到雲中鶴說這話,方林驚疑不定的看了看杜衡,杜衡對著方林討好的笑了笑,滿臉都寫著無辜。
方林道“我們快離開這裡,這裡還處於魔宗的領地,現在言不悔在渡劫,是離開的最好時機。”雲中鶴摁了摁自己的腿,他皺起眉頭“斷了應該是下來的時候磕到了水裡的石頭上。”
方林衝著杜衡就吼了“你怎麼保護雲師弟的”雲中鶴道“不怪杜衡,他已經儘力了。”方林道“雲師弟莫慌,師兄這裡有丹藥,上好的生骨丹,一個時辰之後就能好。”
杜衡醒來這麼久得知了兩件事,第一件事藥王穀的師兄弟們真的很團結友愛;第二件事他隻是個打雜的。啊,多麼痛的領悟。
方林背著雲中鶴在雪地上健步如飛,杜衡跟在後麵跌跌爬爬的。方林一邊跑還一邊罵杜衡“彆的外門弟子為了內門弟子能去死,你倒是好,光給我們招來麻煩。要不是你,雲師弟怎會被魔頭給封了修為”
雲中鶴說道“隻要師尊回來了,我的封印就能解除,現在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方林不解“何事”
雲中鶴說道“言不悔若是出竅成功,太虛界出竅期的大能又多了一個,修真界又要亂了。”雲中鶴說完之後回頭看了看杜衡,他眼中的擔憂更甚。
出竅期的雷劫果然嚇人,幸虧杜衡他們跑得快,等他們跑過了幾座山頭之後回頭一看,隻見他們之前跳下來的山頭已經消失不見了。而空中的鉛雲間有個人影正在接受重重雷劫的考驗,不是魔尊言不悔是誰
杜衡心裡苦,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這是來到什麼鬼地方了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了,腳下的雪越來越厚,杜衡的體力越來越弱。最終他扛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雪地中“我走不動了”
方林唾了一聲“賊老天,要不是魔頭在渡劫,我們還能禦劍,靠著兩條腿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魔域”雲中鶴道“方才我收到其他師兄們的傳訊了,他們已經找到了能躲避風雪的山頭,杜衡,你來。”
杜衡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雲中鶴遞給他一個玉瓶“這是辟穀丹。”杜衡欣喜的接過“哎呀,謝謝。”
雲中鶴輕笑道“我以為你會責怪我之前為什麼不給你。”杜衡笑道“你的東西,給不給我你說了算。”雲中鶴笑道“你和之前的變化真的很大,這種辟穀丹是築基期以上的人才能吃的,靈氣很大,你吃了會撐得慌。”
杜衡倒出一粒來,他說道“那我隻吃一半就好。”就著雪光,他看到了辟穀丹的樣子,小小的黃色的,像豌豆粒一樣,略有些粗糙,聞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杜衡小心的用牙咬開一半,他太期待了,這是修真界的東西,傳說中的辟穀丹啊吃一粒三天不餓的那種。
結果杜衡的臉很快就垮下來了,他砸吧著“這什麼怪味啊”口感上猶如吃糠,吃到口中寡淡中帶著一點苦澀。和他想象中美味的糖豆子完全是兩個概念啊
大騙子,還他的感情
結界以上的天空是灰白色的,不遠處的山巒還有樹影都成了灰白世界的陪襯。而結界中卻青枝綠葉,自帶光環的各種靈植還散發著各種靈光。
一個結界隔開了兩個世界,站在宅子的窗戶前,杜衡有了片刻恍惚,他總覺得這種場景很神奇。這種光怪陸離的場麵,他在現代社會從沒見過。說起來他到一棵樹村沒多久,為什麼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他已經在這裡很久很久了,似乎他就是村子裡麵的一棵樹,一株草。杜衡定定的看著窗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村裡來客人了,杜衡看到院子中趴著一隻大黃狗,看到杜衡看它,黃狗還對著杜衡搖搖尾巴。杜衡對黃狗揮揮手,黃狗愜意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繼續趴在了院子中的青石板上。
就在杜衡還想繼續看一會兒的時候,門打開了,笑笑走了進來。看到杜衡醒了,笑笑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杜衡,杜衡笑了“笑笑。”笑笑抖抖翅膀對著杜衡張開了嫩黃色的嘴巴,杜衡
無論外麵的場景有多夢幻多神奇,笑笑總能第一時間就讓他醒過來你該投食了。
杜衡家的房子沒有樓梯,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傳送陣。走到傳送陣中隻要向前走去,就能在一樓和二樓之間順利切換。
杜衡下樓的時候,看到客廳中景楠和玄禦他們都在,他們身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
漢子身量比玄禦還要高上幾分,雖然不及靈溪鎮的憐花惜月兄弟,但是在人群中也挺醒目的。那漢子長了一副國字臉,他眼神銳利,在右邊臉頰上有個長長的刀疤。他身披一身灰色的毛皮大衣,粗獷中帶了幾分穩重,穩重中又透露出幾分憨厚和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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