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年了,我們的大多數雇主離開貝克蘭德,去彆的地方度假去了,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得找新的工作。”
她邊說邊往門口走
“這樣的節日裡,那些有錢人會舉辦一場又一場的宴會,他們的仆人不一定足夠,也許會雇傭臨時的廚房清洗女工,我打算去問一問,弗萊婭,你待在家裡,到時間去接黛西,我們需要收入,那些婊子養的小偷、強盜、人口販子也需要收入迎接新年。”
在東區,每一名未進入工廠的婦女要想存活,手藝或潑辣必有其一。
弗萊婭輕快地回答道
“好的。”
她的心思已經飄到了隔壁的小桌和單詞冊上。
麗芙剛拉開房門,忽然踉蹌了一下,跌倒在地。
咳咳咳!她發出劇烈的咳嗽聲,臉龐漲得通紅,身上每一處關節都酸痛難忍。
弗萊婭驚慌地跑了過去,蹲了下來
“媽媽,你怎麼了?媽媽,你怎麼了?”
“沒有,咳咳,我沒有問題。”麗芙的呼吸逐漸艱難。
“不,你生病了,生病了!我立刻帶你去醫院!”弗萊婭努力攙扶起媽媽。
“太貴了,太,貴了,咳,去,慈善醫院,慈善醫院,我能等待,沒,沒什麼大問題。”麗芙喘息著回答。
弗萊婭流出了眼淚,視線飛快模糊。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的肺部燒了起來,身體一下軟倒,連帶麗芙也重新摔在地麵。
“弗萊婭,你怎麼了?咳咳,你也生病了?”麗芙焦急地喊道,“錢在,咳,在櫃子擋住的,咳,牆壁破洞裡,你,快,快去醫院!找好的,好的醫生!”
弗萊婭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她的目光斜著往上,看到了隔壁的房門。
那是她們的臥室,那有屬於她們的高低床,有她喜愛的小桌和單詞冊。
她的身體突地抽搐了起來。
麗芙的咳嗽戛然而止。
東區邊緣的公立初等學校內,霧氣還不算濃厚,但已有不少學生開始咳嗽。
當值的老師受過培訓,當即吩咐道
“快,去教堂,去旁邊的教堂!”
黛西驚恐慌亂地站了起來,跟著人群往學校旁邊的教堂跑去。
忽然,她心頭一悸,有了失去某些重要東西的恐慌感。
……媽媽……弗萊婭……黛西猛地扭頭,想逆著人潮,衝回家裡。
但是,她被阻止了,她被老師們抓住,強行往教堂拖去。
黛西竭力掙紮,撕心裂肺地喊道
“媽媽!弗萊婭!”
“媽媽!弗萊婭!”
……
在東區,在碼頭區,在工廠區,那些或年紀老邁或身有隱疾的人如同被砍伐的樹木,在霧氣裡相繼倒下,而此時接觸他們的人,則感染上瘟疫,飛快死去,身體還算健壯的成年人和孩子們也有了輕微的不適。
在他們的眼裡,那淡黃與鐵黑交雜的霧氣就像是降臨的“死神”。
1349年最後一周的周二,貝克蘭德大霧霾。
…………
大廳的牆角,克萊恩緊貼著石壁,不讓自己被a先生發現。
很快,他聽到了一聲聲悶哼,聞到了血肉糜爛的味道。
“為主的降臨獻出生命吧。”a先生的嗓音突然響起。
撲通,撲通,人影沉重倒下的動靜傳入了克萊恩的耳朵,強烈的靈性波動浮現,不斷回蕩。
a先生獻祭了他的四位侍者?克萊恩剛剛浮現這樣的想法,耳畔就傳來了虛幻層疊的哭泣聲,有人在喊媽媽,有人在劇烈咳嗽,有人在痛苦呻吟。
作為半個神秘學專家,克萊恩似乎看見了一道道帶著不甘的怨念化成虛幻透明的身影,前仆後繼地進入儀式,而工廠區、碼頭區和東區沉積多年的麻木、絕望、痛苦、憤恨等壓抑情緒也隨之潮水般湧來。
正式開始了嗎?克萊恩閉著眼睛,背貼牆壁,右手猛地握緊,又鬆了開來。
對他來說,此時最好的選擇是,趁a先生專注於儀式,溜出大廳,逃奔遠方。
他的右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連續多次。
七八秒之後,克萊恩睜開了眼睛,嘴角浮誇上翹。
他伸手握住左輪,猛地一個轉身,衝了出去。
身穿黑色雙排扣長禮服的他抬起右手,瞄準了祭壇。